盐城。
一大早,小童方进了院子,不期然便瞧见了他家少主正在廊下望着天边发呆。不由好奇,他索性也学着他的模样仰看,可看了良久,天还是天,除了不断飘落的雪花,什么也没有。
“少主,你在看什么?”
“看空气。”
“……”
“来找我做什么?吃饭?”径自开口询问,赫连雪紧接着又道,“今天的早饭有没有红枣当归一类的补品?我这几天正好是每个月不舒服的时候,不能缺血。”
一身的悚然乍起,小童哆嗦地看着男子,难道……
“少主,你也和女人一样,每个月都……都那个?”
闻言,赫连雪意味深长地看着小童,直到小童惊起一身的鸡皮疙瘩。颇为怜悯,赫连雪故作叹息状,“每个月,本少主都会少许贫血。因为我有着一颗,破损的心,止不住的鲜血从那里流失。”
“……”良久,小童捂着作痛的心脏,吃力道,“少主,我觉得这两年来,你的变化委实太大。”
变化?
很是好奇,赫连雪直直地盯着小童,“变帅了么?”
顿觉恶心,小童不由鄙夷,“少主,你不要像苍蝇一样盯着我。”
“有么?难不成你是屎?”
只觉得快要被噎死了,小童愤懑地揪扯着胸口的衣衫,实在不敢多说废话。看也不看赫连雪,他径自从怀里掏出一份信笺,一口气憋完,“刚才从乾阳来的信,九殿下的。”
“宁止?”神色一瞬低沉,赫连雪半响后才接过那份信笺,却是不急着开启,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自从云七夜死后,他有多久没去过乾阳了?
两年了吧?
看着手里的白色信笺,那一笔一画中的刚劲,分明是宁止的性格。居然会给他写信,这男人意欲何为?
有一种要倒霉的直觉……
良久,他终是拆开了信笺,垂眸细读。神色变化,男子手里的信笺似乎偶尔颤抖,许久后才抬起头来,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似是坚定了什么,他将那封信笺紧握,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但闻稀薄的空气里传来毫无转圜的坚定,“小童,告诉我娘,就说我要到外面游历去了,没个一年半载的回不来。”
一愣,小童有些急了,怎生都去游历了?富贵人家都好这一口么?听说小侯爷自一年前离开帝都游历,至今未归呢!
兀自前行,赫连雪将手里的信笺收回怀里,眉宇间难见的严肃慎重。所以说,有些人委实太过阴险,被他惦记上了绝对没好事。此次的游戏,大有精髓所在,那便是——你死,我死,大家一起死!
不愧是宁止哟!
身后,小童看着男子大声高喊,“少主,你要去哪里游历啊!”
“北面。”
不曾正面回答,赫连雪的话音落下便已消失在了拐角处。他素来不喜经商,所以甚是羡慕那些可以随心支配自己的人。现而今,眼看二弟也可独当一面,他缘何不可随心一次?
为自己!
脚下的步伐加快,他倒是有些感谢宁止的来信了!
呵,沧澜教!
……。
漆黑的夜,月亮被乌云遮掩而去,就连星星也寻不到一颗,只有大风。黄昏的时候,那黑沉沉的天气,不由叫人疑是要下雪,可终究只是呼啸起了大风,平添了几分冬日的萧索寒冷。借着几丝熹微的月光,但见郊外的树木瘦小干枯,不尽的凄寂。
官道上,一辆精致的马车辘轳而行。车厢内,男子挑帘望向车外,但见远方的夜幕黯沉,黑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一路前行,偶尔可以看见几点篝火,在凛凛寒风中飘摇扑闪,随时可能熄灭。
车厢外,秦宜骑马随行,冲男子低声恭谨道,“殿下,再过半个时辰,咱们就可以到达北齐境内了。”
“他们可都到了?”
“赫连雪尚还在路途中,其余的人倒是都到了。只等着殿下明日到达北齐,一同北行。”
闻言,宁止静默了半响后沉声道,“秦宜,你说此次攻陷沧澜,我们能有多大的胜算?”
片刻的思量,秦宜答的中肯,“按理,我们已经筹划了两年,小侯爷留下的笔记书信更是详尽地叙述了如何克制沧澜教的邪术巫蛊,怎也能使他们措手不及。再者,我们还有诸多的高手兵将为盟,私以为胜率很大。”
听得清楚,宁止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而后沉默至终,再也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