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过后,“宸王府”的账房中。
房中檀香轻萦。账房先生俯在桌案,对着账本,手中的算盘正打的噼啪作响。几个府中负责采买的侍从与伙房的婆子正立在桌旁,凝神看着。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账房先生敛目,将手的算盘与账本往桌旁一推,出声质疑道。
“这月伙房支出的银子怎么这么少?才使了区区二两银子,都不用买材料了么?”听到这话,几个下人面面相觑。这“宸王府”相较其他的王公贵族的府上,人不算多的,也就有三十多人。可这一府人的吃喝,往常,每月厨房要使的银子最少也要近二百两,怎么这月才使了二两银子。掌勺的老婆子错愕,近期厨房不管少什么,都被人补齐了放在门口,难道买东西的人忘了来账房报账么?
“买了材料忘了来报账么?”随即好心的询问到那几个负责采买的下人。那几个人互相看看,都摇摇头,如实的说。
“这月没怎么买东西,怎么报账啊?”听他们这么说,老婆子诧异不已。怎么会没买东西呢?急忙提醒道。
“怎么会没有呢?补了香油啊!大茴香啊!生姜啊!羊腿啊!燕窝啊!大米啊!······”听到婆子这么说,几个负责采买的下人依旧一脸茫然的互相看看,随即都摇摇头,确实没怎么买东西啊,其中一个出声道。
“没见缺,就只买了些灯油!”
“不是放在厨房门口的么?”老婆子慌张了起来。几个下人根本没买什么其他的,更别提还放在厨房门口。
“真没有。”
屋中所有人都开始意识到这事情有些不寻常,且诡异。要是府中的下人采买了,一定会去账房报账的,每个人一个月就那么些少的可怜的工钱,不会傻得自掏腰包贴给府里,况且送来的不止是些寻常的调料,还有些昂贵的食材。结合府中这些日子里接连发生的怪事,瞬间,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账房先生正在思量要不要把此事禀报给翊宸。掌勺的婆子一想到民间总爱流传的那些鬼怪传说,结合府中的怪事,头皮一阵发憷,吱声道。
“府中会不会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闻声,几个侍从立即慌张的面面相觑。不禁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相较之下,账房先生却淡定从容的多,也算饱读了几年圣贤之书,他才不相信有什么鬼怪之说,但是他也一时弄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下人已经被婆子煽动的有些相信是脏东西作祟,深邃的眼眸中立即拢上一抹愠色。决定还是将此事告知翊宸的好,此事不弄清楚了,势必会引起府里人的恐慌。遂站起身,对着那一众人怒喝道。
“行了!定是有人恶作剧,你们且不要四处声张,我去禀报殿下!”说罢,便出门去找翊宸。
“宸王府”的书房中。
桌案上的一杯香茗热气轻袅。听罢账房先生一席话,翊宸他越来越好奇这个人到底是谁。一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一张俊脸再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淡淡的说道。
“恩,你做的对,叫他们先别声张,爷我已经有了主意了。”
午后的阳光,慵慵懒懒的倾泻了一地金黄的光辉。王府外的那棵老槐树已经迎来了花期,一串串洁白的槐花缀满树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素雅的清香,沁人心脾。
自清晨回来,四九已经在那槐树洞里睡了一觉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闻着翊宸的气味还飘荡在府中,四九嘴角勾着一抹雍和的微笑。
未时,翊宸着了一席玄色的衣袍,从容不迫走出王府的大门。他已经想好的了主意,怎么引那人上钩。虽是寻常的便服,可穿在翊宸也特别好看,挺拔纤长的身形,如玉树一般,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出浑然天成的尊贵气质。一张倾城的俊脸,深邃的美眸。即使是不经意的一蹩,也难掩其中的那一抹光华。
四九悄悄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雍容雅步的走进熙攘的集市中。清澈的眼眸中满是似水的柔情潋滟。在集市了逛了没多久,翊宸在一个卖古玩字画的铺子前驻了步。看着铺里琳琅满目的各式货品,抬脚进去。一进铺子,老板赶紧出来笑脸相迎。
“宸王殿下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恩。”翊宸淡淡的回应,穿过他的身旁,径自走进里面四处打量起来。老板丝毫不敢怠慢,赶紧跟上前去,顺着他的视线,依次介绍起来。
“这是‘秋趣’、‘柴门禅心’、‘有鱼行天下’。。。皆是出自名家之手。殿下,可有看中的么?”翊宸摇摇头,见状,老板也没有灰心,这翊宸贵为一国皇子,身份显赫,瞧不上这些寻常画作也是正常。继续为他热忱的介绍起其他的物品。翊宸也并不是真的来买什么古玩字画。只是做做样子,一边继续打量店中的各式货品,一边不时的用余光看一看店外,有无可疑的人员。一刻钟之后,他发现街上除了些走卒贩夫之外,并未有什么可疑的人员。转而俊眉微颦,眼里陡然闪过一抹阴骘之色。伸手拿起货架上的一方天然褐紫的砚台,扬声道。
“老板,这个贺兰砚怎么卖?”老板见翊宸挑中一方砚台,赶紧说道。
“殿下真好眼光啊!这个贺兰砚是我这店中的佳品啊!这贺兰砚原材料为贺兰石。结构均匀,质地细腻,刚柔相宜,是一种十分难得的石料。用其刻制的贺兰砚,具有发墨、存墨、护毫、耐用的优点。发墨迅速,不郁结,又耐用,带盖的贺兰砚如同密封器一般,素有“存墨过三天”之誉。与天下第一的端石齐名。特别是这方是天然褐紫色,更是不可多得的啊。价格嘛···”老板精明,不敢直接在翊宸讲价格,怕讨不到便宜,只洋洋长长的将这方砚台介绍个全面。翊宸笑笑,他岂会不知老板的心思。
“价格但说无妨。”老板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
“那我就说了啊,要···五百两!”
“五百两?这么多?”翊宸抬手将砚台放回原处,佯装出一副愠怒的模样,语气冰冷。见他脸色突变,老板赶忙慌张的解说道。
“殿下,这五百两不高啊!我也不敢给你开高价,最近这贺兰砚台的价格一路上扬,我说的价已是友情价啦!”
“恩。我是想要,但是这砚台的价格太高了。想想还是算了吧。”说罢,翊宸就转身朝门口走去。
“哎!殿下···”老板赶紧追到门口,连唤数声,翊宸也未做理会,老板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经皱眉。这宸王殿下,贵为一国皇子,身上随便的一件配饰也不止千两,怎的这砚台区区五百两也嫌贵?真是越有钱越抠门。啧啧···
方才店中的那一番对话,四九在墙角听得一清二楚。望着翊宸的背影,嘴角立即勾出一抹甜甜的笑容。翊宸想要一个砚台,这有何难?自己助他得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