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急。”焰离神情复杂,“叶萧懿可说了,这次要让你出征。”
北顾还是一派淡然,南望却急了,“这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北顾垂眼看着她,“你是忘了我带玄龙骑战胜了炽阳军,还是忘了四年前我把西渊打成什么样?”
“我……”南望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却又说不上来,“反正我就觉得你不该去。”
“我也觉得你不该去。”焰离皱着眉,“你身体尚未恢复完全,再出征岂不是勉强?你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这是叶萧懿早就设下的局?你这一去,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南望怎么办?”
“我是该去的。”即便面对焰离一连串的问题,北顾还是坚定,“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况且这事是因我而起,也须得由我来了结。”
“是因我而起。”南望轻声道。
焰离叹了口气,“不管因谁而起,你们都不该去。我看我就不应该回来告诉你们,而是找个借口骗你们去外面玩一阵子,说不定玩腻了仗也打完了。”
“没有这个说不定。”北顾低笑,“这一仗反而是我盼了许久的。谁说只有他们能设局?”
南望没听懂北顾这句话的意思,但见他心意已决,她便紧蹙着眉头,眼中满是担忧。
北顾揉平她眉间的“川”字,笑道:“你放心,我定会好端端的回来。”
他越是这样说,南望就越是心慌。她想起她以前看的那些说话本之类的,但凡有人许诺会好端端的回来,结果大都是没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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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溟和西渊的联军已经逼近了东源边境,叶萧懿刚从行宫赶回来,便仓促召集兵马。北顾这边也都打点好了,就等着大军集合。
出征前夜,焰离推开了北顾的房门,就见北顾正坐在桌前发呆。焰离将一个朱红的锦囊放到他桌上,“这是前些日子我回观里见师父时他让我给你带的,说能保你平安。”
北顾没说话,只是将锦囊贴身收好。
焰离又盯着北顾看了许久,才问:“看在我们相处了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就不能告诉我你和北溟之间有什么关联?要是你所谓的局被破了,我也好对其他人有个交代。”
北顾笑笑,“以前的事情,你已经记不得了。”
“所以我不明白。”
“那就等我回来了再告诉你。我若是败了,这些事情也不必让第二个人知道了。”北顾伸了个懒腰,“我困了,你是先回去还是在这儿陪我睡?”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焰离咬牙切齿,“罢了,你这人回不来也好,省得在这边天天气我。”
北顾只是带着笑意看着焰离,焰离刚要开门出去,想了想,又返回来把自己随身带着的另一半苍龙玉佩搁到桌上,“你还是让玄龙骑暗中跟着你吧,若是出了什么事还有个保障。你千万顾好自己,在外边再胡来可真就离死不远了。”
北顾也不客气,把玉佩和锦囊放在了一处,“你操心好凌苍城里的事情就是了,其余的我自己心里有数。”
“那我走了。”焰离也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可刚跨出门槛,焰离就愣住了,北顾还以为他撞了邪,跟过去想看个究竟,刚走到门前,他也愣住了。
皓月当空,眼前的一汪湖中摇着细碎的银光。湖中央的桥上,南望正穿着一身朱红的衣裙款款而来,肩上的帔子以彩色丝线绣着禽鸟、灵草等繁复花纹。头上戴着的凤冠庄重典雅,几只金凤在宝石花叶中盘旋,金凤的每一根尾羽末端都嵌着鸽血红,在月光下璀璨生辉。
北顾突然想起她去上清峰的前一晚,喝了酒后赌气跑来观澜院对他说,“我来让你看看,出嫁前的我是个什么模样。”
而现在的她,才是出嫁前该有的模样。
焰离识趣地走了。南望来到北顾面前,眼中盛满盈盈笑意,“成亲的礼服制成了,我偷偷去拿了出来。你先看看,这样式可好?”
北顾将南望拥入怀里,她胸前的珍珠项链却硌得他有些疼。不知怎的,他眼眶竟一片湿热,“我又不是回不来了,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懂。”南望的声音闷闷的,“我以前每次出征前,都当作自己是回不来了。我哥哥也是,我爹也是。战场上不可预知的事情太多了,走之前就得把该做的都做了。”
北顾觉得有些不对劲,后退一步看看南望,她果然不知什么时候就哭得花了脸。北顾找了帕子替她擦干净,又好声哄道:“别哭了,穿着这么好看的嫁衣哭成这个样子,不合适。”
“要不你带我去吧。”南望吸着鼻子。
北顾皱眉,“你现在是靖宁公主,不是镇国大将军。”
“那我乔装打扮一番。”南望不服。
“你听话。”北顾抚着南望哭过后有些冰凉的脸颊,“我自有打算,你去了只会让我分心。”
“那你真能保自己平安无事?”西渊的强大和北溟的狡诈已经深深烙在南望的心中,她仍是不放心。
北顾再三保证,“你在家等着我就好。”
第62章
太阳爬上高耸的城墙,照得百万大军的铁胄泛着冷光。南望站在城楼的护栏边上看着军队在南门外列队,礼炮三声后,一头用来当作祭品的牛的鲜血染红了军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