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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洛基偏头，伸手抓了把青苔，看着绿色的枝叶从指间滴落：&ldo;也只有她和妈妈会为我哀悼。&rdo;

&ldo;我和父亲也会。&rdo;托尔说。

洛基平静地回头看他：&ldo;说谎。&rdo;

&ldo;试着去相信爱，洛基……&rdo;

&ldo;好吧，是我太偏激了。&rdo;他说，&ldo;就算是养了几年的乌鸦死了，你们也会难过的，更何况是养了这么长时间的怪物养子呢？有良心的父神当然会为了伤感。我就是太相信你们的爱，才会把自己推到这个地步。&rdo;

&ldo;说到筝，我是该谢谢她。&rdo;洛基把手掌按在树根上，敏感地感觉到粗糙的树皮上有什么挠了挠他的手心，抬起一看，是一株新拱出的小嫩芽，&ldo;她是我除了乌鸦外的唯一一个朋友，尽管我怀疑她的爱来自于同情，因为你知道，女人很容易母性大发，即使树也一样。&rdo;

&ldo;她同情你什么？&rdo;托尔皱眉，&ldo;我们那时是神界的王子，而她只是个残缺的半神。&rdo;

洛基叹了口气，不出所料地发现托尔的某些地方一点没变：&ldo;这就是为什么她会爱上我。托尔，你关心的东西是力量、地位、荣耀，而你因为她没有这些而怜悯她。但是她在乎的不是这些，她希望有人理解，有人陪伴，希望得到完整和归属感，她渴望得到承认。所以她一眼认出同样身为异类的我。我了解她的孤独，了解她为什么要天天一个人去泡在乌达泉里。你真以为我每天去泉边只是为了恶作剧吗？第一次的恶作剧只是例行欢迎。仙宫的每个人都被我捉弄过，我反感他们的反应，反感他们眼里的质问，他们在质问我为什么不像父神和头生子一样去挥剑，为什么不像金发的奥丁和托尔一样磊落正直。但她不一样。她看着我的时候，看的只是我，她没有联想到你，没有联想到奥丁，她眼里只有我，那个刚刚把树枝变成蛇的人。当时我就觉得，我有可能会交上第一个朋友。&rdo;

小嫩芽伸长了细叶，颤颤地圈住了他的小指。

洛基大方承认：&ldo;她的手机是我偷的。因为她要走了，我必须留下一个纪念品，一个能让她失去后同样能想到我的纪念品。可现在好了，我死了，她可能再也忘不掉我，也可能慢慢忘记我。谁知道呢？我肯定是最不希望她能开口说话的人，因为如果她哑一辈子，她就能记住那个唯一和她说过话的人一辈子，无论她的一辈子有多长。&rdo;

雾更浓了。

&ldo;……我以为，我也是你的朋友。&rdo;托尔干涩地说。

洛基回答：&ldo;你是我的兄弟。&rdo;

朋友之间需要信任，但是兄弟阋墙的事情发生过多少次？

洛基说：&ldo;大典之前我说过的话，永远作数。&rdo;

&ldo;被霜巨人打断的那次大典？&rdo;

&ldo;还有哪次大典？&rdo;

沉默。

&ldo;我也爱你，洛基。&rdo;托尔说，&ldo;我不信任你，但我爱你。&rdo;

洛基回敬：&ldo;死人不会爱，我就不回复你了。&rdo;

&ldo;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倒还有件事要告诉你。&rdo;洛基看着他，透过雾气，&ldo;我不是因为掉下彩虹桥才死的。我是死于他杀。&rdo;

&ldo;在坠落之后，我跌落到宇宙中的一个角落。在那里的星空中铸了一个王座，王座上的怪物自称灭霸。他有着被称为&lso;无限宝石&rso;的能量结晶。那种东西，仅一颗就有着颠覆中庭的力量，而怪物手上不止一颗。&rdo;

托尔想到了下落不明的魔方。

&ldo;灭霸提出交易，要用一颗心灵宝石和一群恶心的节肢动物军团来帮助我征服中庭，当然，如果我愿意也可以顺便征服阿斯加德。条件是，我要为他带回在中庭的宇宙魔方。我拒绝了，然后就……&rdo;他耸肩。

托尔明白了，可又不明白。一切都对得上了，珍妮通过黑洞逃离维，维也可以跟着她进入黑洞。黑洞和彩虹桥深渊的作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他的弟弟可以见到灭霸，为什么维不可以？洛基拒绝了，灭霸也能再找一个人选，一个更狡猾，更冷酷，还对奥丁和中庭有着同样怨恨的神。维不是拿着嵌有宝石的权杖吗？鹰眼不是被控制了吗？魔方不是被夺走了吗？

但是洛基的拒绝令他始料未及。如此令人动心的军队和力量摆在他面前，他那狡黠的弟弟怎么会拒绝，甚至因为导致了死亡呢？

&ldo;我拒绝可不是为了什么爱与正义。&rdo;洛基似乎是怕他误会什么，赶紧辩白，&ldo;我不愿做他人手下棋子，更不愿用征服的方法，与一群用魔方力量召唤来的恶心节肢动物毁了阿斯加德。&rdo;

&ldo;魔方已经被维夺走了。&rdo;托尔告诉他，&ldo;没有你，灭霸也有合作的人选，比如维。他现在拿着权杖夺走了魔方，躲在中庭的某个角落里。&rdo;

&ldo;那你们就等着节肢动物军团毁掉中庭吧。&rdo;洛基一脸无所谓，&ldo;只是保护好你的小女朋友，还有，&rdo;他顿了顿，&ldo;看着点筝，她爱中庭，别让她犯傻。&rdo;

托尔看着洛基慢慢在雾中消失，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在桥上那天一样，像是被人生生撕扯下一条胳膊。他看着长大的弟弟死在了他前面，死于他杀，而作为哥哥，他连找出凶手复仇都做不到。曾经他们约定彼此一个有两人共同位置的未来，一同为王的未来。可洛基死了，他的未来消失了，托尔的未来只剩下自己。以前洛基连从衣柜上跳下来都不敢，是什么时候，他长大了，都敢于松手，任由自己坠入通向死亡的深渊的呢？

海姆冥界那么黑，那么脏，他怎么受得了……

&ldo;有没有能让你复生的方法……&rdo;托尔突然向只剩轮廓的洛基那头拔足狂奔，树根活过来，死死缠住他的脚踝、手臂，还有妙尔尼尔，&ldo;一定有复生的办法，一定有！珍妮愿意去海姆冥界，我陪她一起去！我们带你回来，无论如何都要带你回来！我们不能失去你，想想珍妮和妈妈……&rdo;

&ldo;童年早该结束了，托尔。&rdo;洛基的身影消失了，余音尚在，&ldo;阿斯加德的洛基本就是个错误，现在只不过是修正了而已。你重新成为独子。我没有归属，在这个世界上哪儿都没有我应有的位置，除了你们的记忆。照顾好妈妈。珍妮那么热爱生活，她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也许她会找个神似我的人，一边怀念一边继续生活……就让洛基，消失吧……&rdo;

托尔的脑袋变得昏沉，他喃喃念着弟弟的名字，轰然倒下。

&ldo;你抬他，我抬不动。&rdo;我把树根收回身体，转身去收拾加湿器和空乙。醚罐子，动手拆隔音板，&ldo;我觉得最后他都快哭了。&rdo;

&ldo;鳄鱼的眼泪。&rdo;洛基嗤笑一声，把托尔飘起来，重重摔在沙发上。

我有点担心演出效果：&ldo;他会信的吧？&rdo;

洛基变回洛娜，一撩长发，十分自信：&ldo;我了解他，他会的。&rdo;

我放心了。销毁麻药后，突然想到洛基提到我的那段话，决定解释一下：&ldo;我没有同情过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