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原来如此。&rdo;沈钧看他一眼,转头望着不远处的竹屋,脚步不由得加快。
半柱香后,沈钧已到竹屋前。两人在一棵结满青涩果子的桃树下站定。
朱承秉适时道:&ldo;他就在里面,沈公子放我走了吧?&rdo;
&ldo;既然已经到了门口,何必再省这两步路?等你把他带到我面前,我自然放了你。&rdo;
朱承秉看他一眼,一手暗暗握成拳,又很快舒展开,率先走上前,推开那扇半掩的门进去。左右一看,却发现房里空无一人,更不见荀裕的影,朱承秉微愣,顿时叫苦不迭。
沈钧尾随而入,瞥了眼门角的蜘蛛网,又望向四周。屋子的物具极为简陋,只有一张木桌、三把竹凳和一张竹榻。沈钧走至木桌旁,拾起一只倒扣的茶杯,两指摸了摸又放下,掸了掸手心的细尘,朝朱承秉道:&ldo;这里满地的灰尘和蜘蛛网,你别告诉我纪拂尘住这里。
手掌粘乎乎的满是热汗,朱承秉暗暗在衣角搓了搓,掌心短暂干爽。他伸手指着墙角一个香炉道,&ldo;你看那香炉还点着。他确实是在这里,说不定只是刚刚出门而已。&rdo;
&ldo;也有这个可能。&rdo;沈钧慢悠悠道,又拿起木桌上的茶具把玩,不经意道:&ldo;哦,刚才忘了告诉你了,五年前龙胜天根本没有伤手臂,伤的是腿。&rdo;
朱承秉心跳遽然加速,退至墙角,抿紧了嘴,远远盯着沈钧。
沈钧缓缓在竹凳上坐下,&ldo;你叫什么名?&rdo;
朱承秉静默良久,嘲讽地勾起嘴角道:&ldo;行不更名,坐不改信,朱承秉。&rdo;
&ldo;你确定纪拂尘在这儿?&rdo;
&ldo;信不信随你。&rdo;
按照原定计划,荀裕会一直待在这个竹屋里直到沈钧前来,然后想办法把他拖住。只要将沈钧引至此处,抢银子的事便成功一半。
可是此刻,荀裕却并未按照原计划做,他不想傻乎乎地等待沈钧找上门。因此,他算准了时间离开竹屋,目的是为了让他扑个空。
此时日影渐长,荀裕正在竹林里穿行。
阳光倾泻下来,穿透绿叶,在褐黄的大地上留下一个个镀金边的斑驳光圈。山风混着草木的清香迎面拂来,竹叶一半光明一半阴暗,随风摇曳多姿。眼看就要出得竹林,突然,荀裕顿住了脚步,凝神而立。
只听先是一阵虫鸟扑簌之音,随即,一阵熟悉而温和的声音强有力响起,固执地飞入耳朵:&ldo;拂尘啊,我到竹屋了。给你一柱香时间,你要是不出来见我,我旁边这个叫朱承秉的人便活不了啦。&rdo;
&ldo;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拂尘算算我们都分别几秋了?&rdo;
&ldo;只有一柱香时间哦,我说到做到。现在开始计时。&rdo;
林子重新归于宁静,只剩依稀可闻的流水涧涧、虫鸟鸣鸣。
荀裕一手捏在竹枝之上,竹枝火烧似的兹兹响。他现在离竹屋少说有十里路远,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他竟胁持了朱承秉,用内力传声,把他想说的话传遍了整片林子。
荀裕抬脚继续前行,才跨了一步,又生生定住:倘若朱承秉因我而死于竹林,朱夫人必定不惜赔上整个青云寨,也要杀了我为她唯一的儿子报仇。若是如此,这两个月的经营必将付诸流水。
荀裕闭眼沉思,眉心微蹙,便是见了他又当如何?沈钧既然选择这种方式逼他相见,就必然知道相见面是敌非友。睁开眼,荀裕转一个身,大步踏往来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