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袖歇,一舞毕。
水榭悄然无声。
素珊默默收回玉笛,扶着靖辞雪弯腰行礼,躬身退下。
看着众人痴迷的眼神,就连身侧的男人也有一瞬愣神,洛缪莹妒火中烧。她本想以此故意刁难,不想竟让她们主仆二人出尽风头。
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气愤,手中锦帕都被她扯得变形,直到绿绕暗中戳了记她肩膀才缓过神来,立马换上明艳的笑容。
“皇上,臣妾说的没错吧。皇后娘娘的舞姿可谓独步天下呢!”她笑着给祁詺承斟酒。
“嗯。”只一声简短的鼻腔发音,祁詺承拾起酒杯一饮而尽,心中莫名烦躁。
祁詺川刚要出声,看到皇兄面色不善,悻悻打住。只将注意力转移到弥月国煊王身上,热情地劝起酒来。
靖辞雪换衣回来经过一道抄手游廊,听到一阵窸窸窣窣谈话声。她停在原地,素珊静心听了下,知道小姐不愿与对方正面碰上,便搀着靖辞雪在一旁坐下。
万籁俱寂的雪夜,身体停下来后,不知是听觉益发开阔还是那人过于激动放高了嗓音,总之靖辞雪主仆二人听得真真切切。
“皇嫂无须心忧,靖辞雪不过是相府遗孤,她光芒再盛,没了庇护伞也不过是株野草,哪及得上皇嫂现今满府荣耀,圣恩隆宠。”是祁詺川的声音,充满鄙夷和不屑。
另一人沉默了会,笑道:“小叔在哄女人一事上果真本事非凡呐。”
“那也要皇嫂愿意让我哄,不是么?”
“别动手动脚的。说起来,皇嫂二字缪莹愧不敢当。小叔的正牌皇嫂可是另有其人呢!”旁人或许只听得懂话中酸意,靖辞雪却听出她的满腔恨意和不甘。
“如今满朝文武皆以洛家为重,废后之事指日可待。难道贵妃娘娘还信不过国舅大人和我吗?”
洛缪莹吟吟笑道:“那就先谢过小叔了。本宫出来透气时间已久,再不回去皇上怕是要起疑了。不如川王殿下在此赏会月,本宫先行一步。”
“恭送皇嫂。”
国宴结束,弥月国一行人请辞离去。
彼时,祁詺承已半醉,眯眼靠在龙椅上。洛缪莹大袖一挥,颇有国母架势,令臣子们自行散去,撇头叫住亓官懿,命其迅速备好车辇,起驾水宜宫。又吩咐绿绕速去准备醒酒汤。
亓官懿躬身退出,余光瞥到皇后主仆早已默默随大臣们往水榭外走去,风姿绰约。
凡灵宫漆黑一片,推开门,身后的月光将人影映在平整的地砖上,显得孤寂萧条。
靖辞雪主仆二人向内寝走去,忽而一道破风声,素珊扶着靖辞雪的手一紧,暗器恰好擦过两人面门,呼啸而过,钉入高大的红木圆柱。素珊目光紧随而至。
那是颗切面极不规则的琉璃珠子,大半个都已没入柱子。
“落星追!”脱口而出暗器的名字,素珊峨眉瞬间紧蹙,神情凝重。
她放开靖辞雪的手,往宫殿门口跑去,才到门口,迎面而来一阵冷意。一把未出鞘的剑直指她的眉心,逼得她步步退回。
“去哪?”持剑者冷声问道。那人一身黑色紧身夜行衣,长发束起,并未戴面纱。她剑眉星目,脸颊削瘦,眼眸冷冽如霜,分明是女子,却带了七分男子的英气。
“大小姐。”素珊轻轻唤了声,一颗心悬得七上八下。
世人皆道相府子嗣一枝独秀,唯斓瓴第一美人靖辞雪而已,却不知在靖辞雪之上还有一位千金。
靖子午侧目看向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靖辞雪唇含浅浅笑意,比了个手势:姐姐深夜来访,不知所谓何事?
“助我复仇。”靖子午收剑,往靖辞雪方向迈了一步。
靖辞雪默然,笑意不减。
素珊趁机跑去将门关好,转身又将所有蜡烛点亮,待回到靖辞雪身边时正好看到她慢慢地比着手势:我做不到。
心又一提,立即警觉地看向大小姐。
果然,靖子午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她盯着国人称赞的姣好面容看了很久,蓦地笑出声来,声音却益发寒冷:“果然是你背叛了父相!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