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
一声尖鸣划破寂静,长长冲天而起,在高处炸开一片深红。
南宫姣就和衣歇在厅堂屏风后的软榻上,此时猛然睁开眼,起身瞬间高声喝令,“来人!”
早有传令者手握信号弹正对着门外天空,此刻随着她一声“传令”凛然荡开,拉下指环,信号弹高飞上天,刺眼的黄光如日轮般照亮天空,瞬间将前一个信号的余烬全部覆盖。
紧接着,不需几息,四下火光全部熄灭,整座支殷山一下沉寂下来,连人行走之间的响动都全然不见。
猎人已将兽夹打开,只待君入彀。
唯一一处还有些人气儿的地方,便是南宫姣身处的这一间厅堂。
不但摆上了早膳,还有一碗刚刚熬好不久的汤药,尚冒着热气。
南宫姣慢条斯理用着早膳,稍稍放松下来时,面色显出些许苍白,又渐渐随着汤食染上红晕。
中途有人来报,各处传令点人员皆已妥当,南宫姣颔首,刘延武在旁代传指令,命他退下。
传令点每隔一段便有一个,若为宽广无障碍处,则选目力好之人,若为树木丛生、山体遮挡处,则派善耳力者以特制哨音传递。
如此从各个方向连通南宫姣所在主楼,无论是自前线传回消息,还是从主楼向外传递命令,都畅通无阻、极为迅速。
自此,不再使用探子的飞鸽传信,而是从前线经由一个个传令点不断传回消息,由令者入内禀报北军据此距离、所在方位及所用阵型。
南宫姣最后喝完汤药,转过桌案行至舆图跟前时,令者跨过门槛,冲到屋内,抱拳禀报:“主上,北军已至山下,前锋部队在前,后分左右两翼,正在准备攻山。”
南宫姣闻言抬眸,眼风一递,如射出一柄锋利的薄刃,割出嘲讽。
嗤了一声,“直接攻山?可不是他们北军的作风。”
将领随主,曾经镇国大将军还在边关亲自领兵时,善断之余,狠辣阴险众人皆知,尤其某些时候无所不用其极,行事骇人听闻。
连燕昀边军都有被激得火冒三丈的时候,失了分寸,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
赫赫战功传回京城,朝堂上自然只看捷报,自觉扬眉吐气,又哪里会管这些细节。
只有澜瑛阁,分门别类汇总成档,早在一切形势未明朗的时候,也就是她祖父时期,便一直留意,到她接手的时候,已经积累了厚厚一柜子的情报,全是关于镇国大将军领兵打仗的习惯。
也幸亏如此,否则,后来镇国大将军回京之后从未再亲自前往前线领兵打仗,再想收集就难了。
时隔许久,就算能够收集也是道听途说,难以如此准确。
南宫姣眉梢轻挑,一抹冷然的笑意破冰乍现,“不是让抓了些乌鸦吗,等他们的人开口喊话的时候,尽数放出去,确保那些乌鸦挨着他们的头顶掠过大军。”
令者此时才明白,原来这些乌鸦是做这个用处的。
当真是嘲讽拉满!
世人一向视乌鸦为不祥,在他们喊话的时候放出去,不就是明晃晃说他们是乌鸦嘴吗?
再怎么训练有素,此时也没忍住露出些许幸灾乐祸。
耐着笑意迅速抱拳行礼毕后,跑出去传令。
不多时,乌鸦便在山岭各处,正对着北军的上方铺开,只待打开笼子。
南宫姣好整以暇,静静等待消息。
她倒也好奇,除了那老三套,他们还能喊出来个什么话来。
离间军心,让他们束手就擒,再大肆展开说她的不祥批命如何如何。
还是得有些新意才是,不然那些让她耳朵都起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