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言语小心翼翼,姿态尽显恭敬。
他对面之人一身墨黑,隐在暗处,辨不清面容。
听闻此言,嘴角咧开,溢出一声声嘶哑刺耳的笑。
“怎么,你怕了?”
邓延翌立刻摇头,“为您万死我都甘愿,只是担忧您的安危。”
暗中人啧了一声,“让他们闭嘴不就行了。”
“这……万一以后还得用到他们……”
“你看着办喽,”他冷道,“我只管问你。”
邓延翌跪了下去,双膝重重撞上地面。
暗中人向前,走了出来,微弱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才看到原在暗处看不清的面容是因为那层覆在脸上的黑色面具。
全身的黑,原是深一些的灰色。
错身刹那,他脚步顿住。
幽冷的语气刺骨,“不然,就让你下去陪他。”
邓延翌浑身重重抖了一下,用力叩首,“属下不敢。”
这个“他”,就是被眼前人亲自射杀。
有任何暴露组织的风险,不惜代价,都要被摁灭在萌芽时。
人命,算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
邓延翌起身,眼前人已不见踪影,他一步一步走出这一处角落。
绕过湖边荒草,院前一个鎏金牌匾四分五裂碎在阶前。
拼在一起,名为,松鹤堂。
这里,正是已死的松大监,松鸣鹤在宫外的故居。
已经被发现、查抄的故居。
而已经被查出来,挪到将军府,计划着要重新下葬的先帝尸身,此刻却整个儿放在正堂中。
尸身只剩白骨,一处一处,都是刀劈火烧的痕迹,几乎看不到完好的地方。
不是挫骨扬灰,可这样,似乎也不差什么了。
每块骨头,都被用特殊的东西粘合起来,近看是透明的胶状物,隐约间似乎还在蠕动。
抬来尸身之人的话仿佛还响在耳边,“可要警醒些,别坏了主子的阵。”
不知是否为真,古老的传说中,这样刻骨的痕迹,足以禁锢一个一年内的新魂永世不得超生。
生死之事,无人验证,可他们主子深信不疑。
不惜代价,也要将这样的刑罚加诸在一件死物身上。
邓延翌蹲在尸体旁边,看了一会儿,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