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容挽歌的体贴,白子画稍展剑眉,在内心倍感温暖之余,却是摇头一笑,如是淡淡道:&ldo;不了,我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就好。依我对他的理解,如今的他只想一直失踪下去,若是我们真去见了他,只怕会平添他的困扰罢了。&rdo;
三人约莫静默了片刻,容挽歌开口转移话题,问起了白清晏与白清徽转世之后的生活,岂料阎扬青却幽幽地叹了口气,反问了容挽歌这么一番话‐‐
&ldo;师父啊,你认为对于世人而言,爱别离、怨憎会与求不得这三苦中,哪一种最苦?&rdo;
容挽歌愣了一愣,心中酸涩,嗓音略微嘶哑,答道:&ldo;爱别离。&rdo;
不管是对于世人也好,还是对于仙人也罢,爱别离无疑是最苦的。
犹记得昔日的她为了天下苍生而忍痛与白子画诀别的场景,至今想起依旧如剜心般痛入骨髓,也让她无法想象白子画到底是如何度过这一段漫长的时光。
白子画握紧了容挽歌的素手,尽管神情平静得不寻常,但是他的声音透着些微颤抖,说:&ldo;三十三天,离恨天最高。&rdo;
对此,白子画可是深有体会,并且是深以为然的。
眼见白子画如此心有余悸的样子,阎扬青微微摇了摇头,复又叹了口气,淡声道:&ldo;爱别离就是她们这一生的苦,纵使他日能苦尽甘来,也必然无福消受。&rdo;
话音一落,&lso;为人父母&rso;的白子画与容挽歌可谓是心疼不已,尤其是白子画,如若当初的他没有答应白清晏与白清徽要下凡历练的要求,或许她俩也用不着去承受这样的苦。
爱别离有多苦,别人或许不晓得,白子画十分清楚。
三人又一时无话了。
最后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天,阎扬青实在是受不了白子画与容挽歌一直有意无意地秀恩爱,就赶他俩离开了。
离开了冥界之后,白子画与容挽歌再也没去哪里,就径自回到长留绝情殿去了。
……
三天之后,白子画与容挽歌再次离开长留。
他们的目的地是位于昔日是为蜀国境内而如今是为大梁境内的莲山,他们想要去探望的人就是昔日居于桃花村而如今深居于莲山的东方彧卿与花千骨。
&ldo;咚咚咚‐‐&rdo;沉厚的敲门声传来,原以为是徒弟前来探望自己的东方彧卿从未想过白子画与容挽歌会在有一天一同上门造访。
&ldo;夫君,是谁来……&rdo;甫走出房间的花千骨也从未想过白子画与容挽歌会在有一天一同上门造访。
&ldo;不请我们进去坐一坐吗?&rdo;白子画与容挽歌异口同声,说完,彼此不禁相视一笑。
&ldo;请进请进……&rdo;
……
时值腊月,冬雪纷飞。
偏厅里,东方彧卿、花千骨、白子画与容挽歌四人围着一张竹制方桌坐了下来,而后纷纷垂眸轻啜一口温热的清茶暖一暖身子,也顺便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
少顷,白子画扬唇一笑,温和道:&ldo;我们将在这个月十五成亲,特来邀请你们前往长留参加我们的婚礼。&rdo;
听见这番话,东方彧卿没忍住红了眼眶,花千骨则是瞬间声泪俱下地起身扑到容挽歌的怀里去。
&ldo;姐姐,你终于回来了……&rdo;
&ldo;小骨好想你……&rdo;
&ldo;小骨真以为你真如夫君所说的永生永世无存于世了……&rdo;
&ldo;姐姐,你怎么可以对你自己怎么狠心……&rdo;
容挽歌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会这么狠心,可是她真的已经别无选择了,先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才缓缓地说道:&ldo;以妖神之力的强大,若是妖神想要毁灭天地可谓是轻而易举,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忘川河神,我唯一能跟妖神相抗的倚仗就是跟天道做交易。前世的你我同为神祇,你应当知晓天道自是不会再允许神祇存世,不管我们是否愿意,褫夺神祇的神格与神魂之于天道而言就是一件势在必行的事情,就算我不愿舍弃神格与神魂也无济于事,唯有以永生永世无存于世作代价,方能拯救天下苍生于危难之中。&rdo;
听着听着,那一种历经四百多年来的悲痛又绝望的感觉猛地再次朝白子画袭来,让他不自觉地红了眼圈,双手情不自禁地紧握着容挽歌的素手,极力地压抑着心中不稳的情绪,微启薄唇,嗓音略显沙哑地低声道:&ldo;挽挽回来了,过去的事情也早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提了……&rdo;
花千骨一见白子画的异样,就知道白子画还没从失去容挽歌的阴影缓过来,连忙转移话题:&ldo;只是,姐姐不是永生永世无存于世了吗?怎么现在……&rdo;
容挽歌还没来得及开口,东方彧卿就先回答了自家娇妻的问题。
&ldo;归墟与每个修仙之人的墟鼎相连,想必长留上仙一定是日日夜夜都在刻骨地思念着挽歌吧,所以他对挽歌的深切爱意,让他从归墟里唤回了挽歌的魂魄。&rdo;
语毕,白子画与容挽歌也不免感到有一些羞赧,双颊不禁浮现了淡淡的绯红,望向彼此的眼神却是毫不掩饰也毫无闪躲之意的深情厚爱。
花千骨一脸揶揄地笑着问道:&ldo;以后,小骨是应该唤姐姐为师母,还是应该唤师父为姐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