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做决定吧,我可没工夫等你磨蹭。”“抱歉,阿姨,好像是您一直在打断我。”温淮无奈地笑笑,歪头瞥向桌上摆的鲜花,又直视贺夫人的眼睛:“我跟贺之川已经分手了。”他站起身,无视掉对方的错愕,继续道——“你与其耽搁时间做这些残忍的事,倒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儿子。”“他没告诉你吗?”季雯面色不虞,却说不出一点反驳的观点。“一个冷漠的母亲,有什么资格去教他什么叫爱呢?”温淮直接转身,朝着店门外走去,脚步平缓而有力,毫不犹豫。季雯呆滞地坐在原位。过了一会儿,邻桌的助理起身,悄悄走过来:“夫人,您还好吗?”她没说什么,只把手伸出去,助理便审时度势地弯腰让她搭在自己胳膊上,扶她起来。坐进七座的保姆车,助理又为她倒了一杯特制的气泡水:“这个温淮真是没教养,粗野人家生出来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您亲自挑选的谢少爷娴淑温驯,这不是刚才打电话说来看您呢。”贺太太接受着他的按摩,听到提及谢思微的声音,神色微动。“谢家那边最近也常来走动吧。”她问道。“是,谢老太太总往咱们老爷子那里跑,两个oga现在成了老闺蜜呢。”“老爷子那边是什么意思?”“夫人,我觉着,应当希望也是催着把两个孩子的事尽早定下来。”助理小心翼翼地揣测道,又补充一句:“可是不管怎样,也得看少爷的想法。”提到贺之川,车里的氛围更凝重了。季雯叹了口气:“叫司机转头,去美容院。”“可是……”秘书一顿。这样的反应让季雯蹙了蹙眉,推开他的手,清清嗓子郑重道:“听不懂我的话吗?”“是,明白了。”秘书大气不敢喘,贺家母子的强硬性格完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常常是如履薄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交代了让司机改变方向,并调试出贺夫人经常光顾那家美容院的地址。不止如此,秘书还暗地给谢思微发了条消息,告诉他今天贺太太不会见他了。这人给他送过礼,有事他还是得“知恩图报”地告知一声。谢思微收到短信,有些不解。这些日子,谢家跟贺家走得不是一般近,谢思微甚至都觉得与贺之川的婚姻是板上钉钉,压根不把温淮放在眼里。但季雯今天怎么偏偏又……难道是他想多了?或许贺太太只是临时起意想去做个脸而已,也说不准。可是一连数天,他都在贺家扑了空,季雯就像是故意躲着他。谢思微心里有点打鼓。而另一边的温淮,已经完成了自己最近的成果,把笔记本合上,捧在怀里,趁着夜色与孟家的休憩声,悄然下楼。那辆车顶落了层灰,温淮有些嫌弃,却还是一步一步凑了过去,屈指在车窗上叩了两下。没有动静。温淮俯身,把脸靠近,又敲了一次。贺之川睁开眼睛,不经意地扫过去,初醒后的懵倦使他大脑凝滞,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身侧。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在重复刚才未完的梦。可是温淮接下来的敲击声让他彻底清醒。他慌张而迅速地按下窗子,露出半边脸才猛地反应过来,转而拽开车门。温淮看着他跌跌撞撞地走下来,往旁边闪了闪,几秒钟后才决定伸手扶一把。“宝宝……”贺之川立即把他的手握住,因为缺氧而酸软的双腿让他再次跌坐回驾驶座,仰头看向温淮。明明是夜里,路灯都灭了,月亮也沉了下去,然而温淮却觉得他的眼神很亮。亮得要把他烫到了。温淮的腰被他双臂环住,男人好像不太知足,还不断把脑袋往他的腹部靠,仿佛一只失而复得的大狗。贺之川一直在他的怀里拱来拱去,快把温淮抱着的本子撞掉了。温淮摸着他的头发,忽然使劲,把人从自己身上扯开。他的胡茬黏在下巴,颓唐中多了一份痞气。但这次温淮并没有被美色收买,淡淡道:“我们已经分手了,贺之川。”“没有。”“没有分手。”“不能分手。”这两个字像是打开了贺之川的什么开关,他挣扎着就要起身将人拽进自己的领域。如果温淮能闻到的话,肯定可以感觉到他的信息素浓烈得快要爆炸了。他还是不敢相信那些话能在贺之川的嘴里说出来,脑海中有种纠结的割裂感。“我该叫你什么?变态?还是……季川?”贺之川浑身战栗,嘴唇有些泛白。“不是要解释吗?怎么还不开始?”温淮垂眸,贺之川再次倒在了他怀里。“贺之川?”他晃了晃男人。“贺之川?!”alpha毫无血色的脸让温淮惊慌失措,他一边抬着身上重重的身体,摸索自己的衣兜,才发现并没有带手机下来。他心乱如麻,差点就想大喊把别墅里的人都叫醒,却低头瞥见了贺之川的手机。温淮匆忙拿起来,由于紧张,手机在他颤抖的手指上滑落两次,高冷校草太心机温淮注视着躺在病床上打吊瓶的贺之川,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大夫,他还好吗?”“你是家属吗?”值班医生随口问了一句,没等温淮回答就继续说下去:“没什么事,他就是信息素紊乱了,不过最近应该情绪波动不小吧,还很疲惫?家属注意照顾他休息,歇两天就好了。”“啊、好,谢谢大夫,您辛苦。”温淮呆呆地把人送出去,而后颓丧地走回病床边。等贺之川的葡萄糖打完,灯光暗下去,温淮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倒下睡着了。贺之川搂住他,把beta放在病床上,拿起他胸口始终抱着的笔记本,翻开来看。几个大字映入眼帘——1000天人格矫正计划(贺之川版)上面的内容格外认真,从不同颜色的笔记和配图配画可见一斑。贺之川越浏览越难平静,这一个本子很厚,他就算是仔仔细细地读下来,估计都要耗费几个小时。那就别提做它的人有多辛苦了。alpha想起前几天温淮卧室中深夜才熄灭的灯光,心脏像是被捏碎了。他喘息混乱,把本子当作珍宝一般蹑手蹑脚地放在桌上,然后贴着温淮熟睡的后背。指尖在他的额头划过,贺之川抑制不住地泄露出自己的信息素。“一千天,只有三年啊,宝宝,你知道吗?”“你只想陪我三年吗?”“不可以的,那样我一辈子都不会好了。”“让我永远病下去吧。”“和你一起。”医院的深夜,只有脉搏监测仪和值班大夫的脚步时不时响起,没有人能听见他这样偏执而疯狂的话语。温淮翻了个身,险些从小床上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