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她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一个街心花园内,自己坐在一张石椅子上。身旁的云天平,正拿着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满脸担忧的看着她。
看到了云天平,石婷突然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她猛的扑进云天平怀中,纵情的痛哭了起来。云天平知道她此时需要宣泄,所以并未阻止,只是这样被一个漂亮姑娘抱着,多少有些不自在。也幸亏现在是晚上,又是在一个人烟稀少的街心花园内,不然的话非得引起围观不可。
石婷紧紧的抓住了云天平的衣服,抱的很紧很紧,好像怕他逃跑一样。她的眼泪就像不要钱一样,有如瀑布一般的拼命往下直流。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一点不假。只一会功夫,石婷的眼泪,就已经把云天平的衣服都给哭湿了一大片。
石婷哭了很久,仿佛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要在这一刻倾泻而空。足足过了有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石婷才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不过她依然还是有一些抽泣。云天平适时的将手中的矿泉水递了上去。
石婷接过了矿泉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云天平一眼,然后勉强挤出一个不算太好看的微笑,幽幽的说道:“这个时候如果有纸巾那就更好了。”
云天平闻言,直接将手伸了过去。石婷见状不由一愣,一脸迷茫的看着他。云天平促狭的笑了笑,指了指袖子说道:“纸巾来了。”
石婷一时间没明白什么意思,不过当她不小心瞥到云天平已经湿了一片的衣襟,立刻明白了过来。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去去去,脏死了。袖子可是衣服上最脏的部分。”石婷嗔笑道。
说着,她打开了矿泉水瓶的盖子,然后一口气灌下去半瓶。喝完之后,她长长的舒了口气,说道:“啊,哭完感觉好多了。很久没像刚才那样狠狠的发泄一下了。”
云天平则说道:“我想现在你肯定需要一个倾听者。你要是不嫌我碍眼,我可以给你当听众。”
石婷感激的看了云天平一眼,这个阳光的男生总是那么的体贴。她的情感刚刚的确得到了宣泄,但那只能得到短暂的松弛。真正能够让她彻底放下心理包袱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个倾听者,自己把所有的不愉快,统统向他倾诉。
石婷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说道:“我有一个不太愉快的童年,因为小时候我的爸爸为了事业打拼,经常在外加班、应酬,我一年中甚至都见不到他几次面。那个时候唯一陪伴在我身边的,只有妈妈。妈妈爱我疼我呵护我,我童年成长的见证人,只有妈妈一个人。妈妈是个很温柔的女人,爸爸不在的时候,全靠她一个人操持这个家。虽然她和爸爸也是聚少离多,但是她却从来都不埋怨什么。她说,我们这个家,爸爸才是顶梁柱,她所作的,只需要将这个家打理好,把我抚养长大,培养成才就行了。”
石婷说着,打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那时候妈妈经常会带我去田爷爷这里,田爷爷很开朗,很乐观,虽然遭遇了人生的诸多不幸,但却依然积极面对生活。从田爷爷这里,我学会了勇敢面对。后来我不顾家人的反对,报考了警校,成为了一名警察。那时候也只有妈妈一个人支持我,如果不是妈妈的话,恐怕我也没法当上警察。”
石婷说到这里,缓缓的站了起来。她仰头看着天空,可惜的是天上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月亮。
“五年前的某一天,妈妈突然晕倒。送到医院之后,她被查出得了脑癌,而且已经是晚期了。医生说她剩下的时间只有不到一个星期了。可那个时候我正在外地追捕一名逃犯,妈妈晕倒的事情我毫不知情。等我回来之后,等待我的,却是妈妈的骨灰盒……”
说到这里,石婷哽咽了起来。她捂住了嘴巴,眼泪再次从眼角滑落。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好几年,可每次想到这个,她都会悲伤不已。这是她人生中最大的遗憾,可惜再也无法弥补。
云天平一句话都没说,他知道这个时候他最好的选择就是什么都别说。石婷兀自抽泣了片刻后,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她用手指擦掉了脸颊上的泪水,看着云天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今天我算是丢脸丢大了,让你看到了我难看的样子。”
云天平耸了耸肩,说道:“我觉得这样的你才最真实,最可爱。”
石婷莞尔一笑道:“谢谢你。”
“妈妈去世了,却连我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对此我是追悔莫及,可是我无法改变什么。因为妈妈生前最喜欢去田爷爷这里,所以打那以后,我有烦恼的时候,或者空闲的时候,都会去田爷爷那。只有在田爷爷这里,我才会觉得妈妈并没有离开我,还和我在一起。”
云天平温和的笑了笑,然后招了招手,让石婷再次坐到他身边。等石婷坐下之后,他自己却站了起来。
云天平柔声说道,“那么多年了,你因为母亲去世的时候没能陪在身边,所以悔恨不已。为了逃避现实,你对自己进行了某种自我欺骗。你把对母亲的思念以及遗憾,都寄托在了田爷爷这里。”
云天平轻叹了一声,说道:“可是,田爷爷总有一天是要老去的,你也总归是要面对现实的。为什么你就不能像田爷爷那样,坦然的面对已经发生的事实呢?你那最疼爱你的母亲,若是知道你因为无法面对现实而选择逃避,她会怎么想?你难道希望她去世了,还要担心你吗?”
云天平一番话,说的石婷不由低下了头去。她是个聪明的女孩,所以云天平知道不用说太多大道理,点到即止就可以了,多说了反而无益。
石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云天平也不着急,重新坐回到了石椅子上。这种事情,旁人只能提点,关键的关键还是得当事人自己想明白才行。
过了许久,石婷才缓缓抬起头。云天平发现她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清明。
“有很多事情,我想你和田爷爷都说的很对。不过我一下子有点想不过来,所以我觉得应该回去仔细思考一下。不过我可以保证,等到下次你见到我的时候,我一定能够想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