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即使山上没有蛇,也没人有楚筠的技术,李小菊的哥哥们被央求的没办法,还真是跑去后山转了一圈,结果空着手下来了。
至于楚筠,大大方方拎着兔子回到李家,使唤着李小满给兔子扒了皮处理好,又去厨房拿了几个冬笋切了,直接就在屋子里炖上了。
不到两个小时,冬笋炖兔肉的香气就弥漫到了整个李家,就是外面的路上,也能闻得到。
楚筠根本没有请李家人一起吃的意思,李金宝身上的伤好了许多,闻到兔肉的香气就把之前挨抽的疼给忘记了,在院子里撒泼打滚想吃肉。
奈何楚筠就拎着几根树藤在门口坐着,一边逗两个孩子,一边处理树藤,准备做一根更结实的鞭子。
李金宝不敢惹她,就一个劲骚扰周桂花,整个李家都被李金宝搞的心浮气躁,尤其是兔肉的香气一直若隐若现,中午时候即使周桂花煮了一大锅红薯白米饭,大家也没什么心思吃了。
楚筠等肉煮好了,邀请了李小满一起,四个人团团围坐在桌子边,就着炖兔肉吃红薯白米饭,别提多美了。
两个孩子一人抓着一大块兔肉,啃的满嘴流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其实这炖兔肉连油都没放,里面只有一点盐调味,楚筠想起从前的日子,再看看两个一脸满足的孩子,忍不住心头泛起了一点酸意。
那点酸意也不过是一瞬间,等大家吃饱喝足了,兔肉还剩了小半锅,李小满觑着楚筠的神色,又忍不住开始墨迹:“二嫂,最近家里跟你的关系也有很大的改善,你看要不然这些吃剩的肉,就”
“就怎么样,给李家人吃?”楚筠冷冷道,“我看是我这两天对你和颜悦色的,你又想蹬鼻子上脸了吧?这肉我要是吃不掉,倒了也不给李家人吃,给他们吃跟喂狗有什么区别?关系有什么改善?难道不是李家人都是一群怂货,看在鞭子的份上,不得不低头吗?”
李小满呆若木鸡,倒是李青竹听懂了几个字,连忙拉着楚筠的袖子急道:“妈妈,我还没吃饱,你不要把肉肉倒掉!”
楚筠连忙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柔声道:“小二乖乖,剩下的肉肉都给你和哥哥吃,妈妈不倒掉。”
她一边说一边似笑非笑看着李小满,李小满看看瘦的脑袋显得格外大的两个侄子侄女,又想想养的白白嫩嫩的李秀琴和李金宝李银宝兄弟,脸上发烧,终于红着脸离开了。
两个孩子吃饱了,在小小的屋子里打打闹闹,看上去无忧无虑,楚筠含笑看着他们,心思却飘的远了。
李家人试探不成,估计也忍不了自己几天了,反正自己也不想待在李家,干脆快刀斩乱麻得了。
她想起从后山出来的时候,远远看见村子边上,有几间带围墙的,青砖砌的房子,孤零零矗立在那里。
据说那栋青砖房子的主人是个地主,当时整个李家沟的地都是他的,新华国成立以后,他家的地都被分了,他自己就在那房子里吊死了。
那个房子被收归国有,但李家沟的人谁也不敢去住,只能空置在那里,后来就用来做了牛棚,安顿下乡的□□知识分子。
说是牛棚,其实条件比大部分村民的土砖房好多了,起码里头不透风,一天三顿不说多好至少能吃饱,除了要跟着村民一起劳作,别的也没什么苛待的地方。
关在牛棚里的是一对六十几岁的老夫妻,曾经是京大的教授,刚到李家村的头几年,时不时还被拉出来□□一下,只是村子里的人虽然没文化,对于教授一类的读书人,天然带着几分敬畏,倒也没有太过分,也就是言语上骂上几句便罢。
后来所谓的□□也就变成了□□,村民们每天为了生计忙碌,谁有闲工夫老是跟两个老人过不去?何况,那对夫妻满腹经纶,有时候小孩子不懂事闯到牛棚里,他们也是好声好气的,从不曾有过恶言恶语,偶尔还给零食吃,如此过了几年,也没人再跟他们过不去了。
前几个月听说上头的造反派倒了,村民们大约也听到了风声,虽然依然不太敢到牛棚附近去,却是连零星的辱骂也几乎绝迹了。
要搁在从前晋朝时候,这样学富五车的大师,天下学子都恨不能以之为师,心怀敬仰,便是皇帝也要礼遇有加的。
现在这两个大师居然被关在乡下做农活,实在是暴殄天物,楚筠一时心痒难耐,忍不住盘算开了。
身为侯夫人的时候,她或多或少对政治也有一些了解,这会儿就敏锐地察觉到,十年运动的转折点只怕马上要到了,便是真去接触□□分子,大概也不会有什么风险。
何况李青松已经六岁,早该接受正经的老师教导了,若能拜在大师门下做个弟子,别管能学到多少东西,单只接受几年的熏陶,对他也是大有裨益的。
楚筠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自然就不会磨蹭,很快就在心里把需要准备的东西过了一遍。
冬天天黑得早,一般半下午她就让李小满挑了水过来,母子三人烧了水擦背洗脚,没事的时候直接在床上待着,有时候楚筠给几个孩子讲讲故事。
日子比之前好过了,两个孩子脸上也多了点肉,尤其是楚筠勒令他们必须讲卫生,起码之前那种黑乎乎的状态是没有了,两个孩子看上去眉清目秀的,其实长得都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