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绛去西大院闹事,次日清早卫千总就知道了。原来是杨二爷心里有气,特意找上卫千总告状,说卫绛有意扰乱人心。
卫千总听后气得面红耳粗,他没想到卫绛会有这么大胆子,竟然敢闹他手下的船队。八天的交货期,船定是要走,若有不慎,赔钱不说,以后还难以立足。
卫绛不是有意在砸自家饭碗吗?!
卫千总气势汹汹直冲卫绛闺房,卫绛不在。而后他又跑到李氏,一进门劈头盖脸质问:“阿绛在哪儿?”
李氏被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了,愣了半晌才开口道:“怎么了?阿绛闯祸了?”
“哼!”卫千总怒拍桌案。案上杯盏震得蹦跳,李氏的心随之猛颤,人跟着抖擞。
“你的好女儿昨天跑到西院,大声说要翻船!弄人心惶惶,眼下如何收场?!”
“阿绛怎么会做这种事?定是弄错了吧?”
李氏不信,虽然之前卫绛说三叔不能出海,但她不相信卫绛会去瞎胡闹。出海前说“翻”这可是大忌!
“所以我要问个清楚,她人呢?快些帮我找出来!”
卫千总怒气腾腾,李氏劝也劝不住,只好让人找出卫绛,先把事情问清楚再说。
内院里的奴婢们忙碌起来,里外上楼找了好几圈,都没能找到卫二姑娘。过去大半日,眼看近晌午,这时,众人才察觉到卫绛不见了。
虽说卫绛是卫千总的女儿,云海洲内无人敢动,但是人没了这么久,这也急煞卫家上下。
卫千总以为卫绛知道自己闯祸,有意躲藏。他气闷至极,一边拍桌一边痛骂:“怎么会生了这般糟心的女儿。”
卫绛不见了,李氏最为焦心,听卫千总说出这样的话,心头一酸,忍不住流泪。
“再糟心也是你的女儿,难不成你不认她?”
卫千总一听更加来气,颤手直指李氏,大声喝斥:“都是你宠出来的!你瞧瞧,她如今是个什么样子!姑娘不像姑娘样,一天到晚惹事生非,她心里可有这个卫家!”
卫千总骂得重了,恩断情绝般凶狠。李氏一愣,悲愤交织,她千辛万苦照顾生病的阿绛,怎么就成宠她了呢?
李氏心痛不能言,呜咽着不做声。
卫珍儿见状连忙上前,手搭在卫千总的肩头,柔声劝道:“爹爹,小妹定是另有隐情,问清楚再下定论。娘一直照顾妹妹不容易,您错怪娘了。”
说罢,她转身再去劝李氏:“娘,爹在气头上说出的话你别当真。他也是为妹妹着急,才失了分寸。”
卫珍儿巧舌如簧,周旋于爹娘中间,抚平他俩悲怒。这时,卫大郎疾步而来,他走到卫千总面前定立,喘两口粗气,再开口道:“找到妹妹了。”
李氏一听连忙起身,瞪圆双眸问:“在哪儿?”
“在三叔的船上。”
众人大惊。卫千总拧起粗眉,问:“她去哪里干嘛?!”
“为了不让三叔出海。”说着,卫大郎俊眉深蹙,焦虑之色更浓。“阿绛爬到桅杆上不肯下来。”
“什么?!”李氏吓瘫在了椅上,面色惨白。
船埠处人满为患,黑压压的一片聚在乌艚船底下。众人抬头,齐刷刷地往主桅杆看,就见一人正在往上桅顶上爬,瘦瘦小小像个猴子。
主桅杆高七丈余,越往上越细。风吹杆摇晃,那只“猴子”差点被风刮下,惊得众人一身冷汗。
“阿绛!快下来,咱们不去了,你快下来!”
“阿绛,你再不下来,当心爹往死里揍你!”
“二郎,别乱说话!”
……
甲板上,三叔他们都在喊话,可卫绛置若罔闻,两手绞紧绑在桅杆上的腰带,一点一点往上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