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框里是一张黑白的男人遗像,照片的构色很淡,面容苍白,发白的眼睛里一对眼珠漆黑如墨,呼之欲出,云静不管将目光移向何处,总觉得遗像中的男子牢牢看着自己,尤其古怪的是,这遗像里的男子竟和季古教授依稀有些相似,云静刚刚放松的心情忽然又有些紧张起来。
顾方言的母亲从桌子边慢慢走到门口把门再次关上,就在他关门的一瞬间,云静一个念头冒出,顿时头皮上每一个毛孔都透出冷气,方才进来的时候,顾方言的母亲并没有去开门,他好端端坐在这张桌子边,那么是谁去帮他们开的门?
曲径通幽荡漾着绝望3
一个念头涌完,另一个念头又紧接涌来,顾方言的母亲怎么会来到这里,而且看样子她明显知道今晚顾方言要带着她过来,不然就不会做好菜坐在桌子边等他们!
面对如此诡异的事,云静突然失去了询问的勇气。
吃饭的时候顾父多摆了一双碗筷,空出遗像方向的座位。顾方言低声道:&ldo;那是给我爸的。&rdo;云静坐的位置侧对那遗像,不由自主地朝那遗像看了一眼。顾方言的母亲不爱讲话,三个人默默吃着饭,仿佛谁也不愿打破这种沉静的气氛。日光灯的照耀下,顾方言母亲满是皱纹的脸也泛出白净的光,云静偷偷望向她,正逢他抬起头来向云静笑笑,云静赫然发觉,她的面容、她的笑容,竟和老文化馆那个趴着铁门的疯婆婆一模一样!云静心中大惊,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
云静弯下腰去拣那只筷子,刚要起身的刹那,忽然发觉了不对头,三个人,怎么会是四双脚!云静连忙朝桌子上看,没错,是三个人,再低头一瞥,那双多出的脚却不见了,就在这时,遗像那边传来&ldo;啪嗒&rdo;一声响,三人齐齐望去,就见香案上掉下一个黑漆漆的牌位。
顾母一愣,一筷菜夹在空中,半晌才喃喃道:&ldo;顾方言,你父亲生气了,带云静去给你父亲磕个头吧。&rdo;
顾方言对云静招招手:&ldo;过来。&rdo;
云静愣着没动,顾方言和顾母都有些诧异,顾方言过来牵住云静的手,半扯着把她带到那张遗像前面,云静尽量低着头,压住心跳不去看那张遗像。顾方言拣起地上的牌位,在香案上摆正,趴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两个头,云静便随着他下拜。
&ldo;嘿嘿嘿……&rdo;一个男人轻微的笑声贴着云静的耳朵响起来。云静抬头,就看到遗像里那个貌似季古的男人转动着眼珠,朝她咧嘴诡秘一笑!
云静从没想到,季古也会变得如此恐怖,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漂浮在虚空中,找不到一丝安稳的着力点。她的忍耐力已经到达了顶点,再也支撑不住……
曲径通幽荡漾着绝望4
云静猛地睁开眼睛,都说人因为恐惧会被吓晕,云静却体会了一番被恐惧吓醒的滋味。方才的那一切好似一个无比真实的梦境,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
她原来哪里也不曾去,仍在这座奇异古墓的主墓室中,依着石椁席地而坐。
墓室里相当安静,季古和顾方言正各自干着自己的事。云静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真不像话,老师和师兄都在干活,自己却在这里睡大觉。不单是睡大觉,还做梦;不单是做梦,还把顾方言和季古梦得那么恐怖!
那些石壁何曾有过半丝半毫的改变,该破损的地方破损依旧。拿相机拍照一说还真是无稽啊。云静红着脸站起来:&ldo;有什么要帮忙的吗?&rdo;
季古和顾方言恍若未闻,依旧专注于手头的工作,顾方言从墓室的一头躬着身子退到另一头,右手下垂,和地面的距离不超过两公分。看他的样子,似乎是用皮尺在测量墓室的宽度,可奇怪的是,顾方言手里偏偏什么也没有。季古的动作更怪,他仰着脑袋,似是在欣赏墓墙上的壁画,但是他面前的那部分壁画已经被盗墓贼挖走,只剩一个粗糙的石壁。
季古边看边摇头赞叹,口中念念有词,却不发出声音。云静看直了眼,刚欲大声招呼季顾二人,就见季古抬起左手,跟着抬起右手,两手合拢却不互相接触,仿佛捧着某样东西。季古教授将这虚无的东西举起到右眼跟前,左手伸向前,做了个拧旋的动作,右手食指按向下方。
云静冷汗涔涔而下,她终于看明白了,季古是在拍照!
天,明明手上什么工具也没有,两个人却一本正经地测量拍摄,他们又疯了么?
曲径通幽荡漾着绝望5
那天云静叫醒季古和顾方言的时候,他们同样的一脸茫然,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幻觉。那种幻觉和现实仿佛已经混绕了概念,搞不清哪个是真实,哪个是虚假。古墓里的一切仿佛都有了生命,潜伏在他们四周。
然则墓室里到底是不曾有任何改变,三个人从主墓室出来后,都有种劫后余生、重见天日的感觉。而云静看季古和顾方言的眼睛变得越来越飘忽,飘忽中还略带一丝恐惧。老文化馆再也听不到云静大大咧咧的笑声,挺活泼冒失的一个人竟变得内向封闭起来。
季古对这改变感到十分痛心,要不是他执意要带着两个学生来实习,事情也不会变得如此糟糕。这样超脱自然和现实的诡异和恐惧还是由他一个人来承担比较好,毕竟相对于从没走出过象牙塔的顾方言和云静,他的心理素质要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