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道:&ldo;有三百。&rdo;
顾昀沉吟:&ldo;若再造二百,还须几日?&rdo;
郡守一讶,稍倾,想了想,道:&ldo;郡中不乏造舟工匠,二百鸼舟。十日足矣。&rdo;
顾昀闻言颔首,随即向郡守一礼,道:&ldo;如此,烦劳府君。&rdo;
郡守与身旁府吏相觑,虽不解,却忙作揖还礼:&ldo;岂敢言劳。&rdo;
顾昀唇边浮起笑意。
他从京城出来,一路乘舟往南,查看水路漕情,勘察沿途各郡关隘兵营。到了蜀郡,又前往马不停蹄地前来视察水军。
如郡守所言,巴蜀以大江相连,无论攻守,巴郡水军皆首当其冲。如今看来,巴郡水军训练有素,战船坚固,朝廷多年的心血到底没有白费。
众人谈论着,再观望一会,纷纷走下土台。
将登车时,郡守欲邀顾昀往府中用膳,顾昀称仍有事在身,婉言推拒了。郡守知晓他此来行踪绝密,亦不敢相劝。
顾昀辞过郡守众人,走到坐骑前正要上马,忽然,望见余庆气喘喘地骑马奔来。
&ldo;将军。&rdo;他下马,向顾昀一礼,递上一封密函。
顾昀接过拆开,仔细看了看,面上露出喜意。
&ldo;仲珩这督漕果然了得,&rdo;他将密函递给一旁的曹让,笑道:&ldo;成郡已有着落了。&rdo;
曹让将密函接过,看了看,亦是欣喜。
顾昀转向余庆,问:&ldo;可有京中消息?&rdo;
余庆苦笑:&ldo;无。&rdo;
曹让看看顾昀,打趣道:&ldo;将军自从出京,四处查视,行踪诡异不定,只怕陛下也找不着哩。&rdo;
顾昀笑了笑,没有搭理。
&ldo;走。&rdo;他说了声,自顾地翻身上马。
四周尽是白茫茫的一片,如迷雾般,风吹不动,手搅不开。
馥之站在其中,想走出去,却觉得身上沉沉的,迈不动步子。她张张嘴,想呼唤谁,声音出来却不真实,似碰在厚壁上一般沉闷。
心中生出丝丝焦虑,馥之努力地挥手,想将那无形的羁绊拨开。忽然,淙淙的水声入耳,她低头,只见黑色的水正从脚底迅速漫上来,倏而已至膝头,搅起巨大的漩涡,深处,红光诡异。
一股莫名的恐惧突然袭来,馥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即将被吞没,失声尖叫……
馥之一下惊醒。
眼前黑洞洞的,寂静无比。
她睁着眼睛,心犹自激烈地跳动。她伸手向一旁,摸到蜡烛和火石,忙点燃。
微弱的光将空荡荡的舱室照亮,自己仍然坐在榻上枕边,匕首雪亮。
梦而已……馥之长长地舒了口气,不自觉地将手探向小腹,那里安稳如常,并无不适。
心渐渐平静下来,她慢慢躺回榻上。
这舱室丝毫不透光,馥之不知日夜,只能从王镇侍从送三餐的次数来判断过了几日。
自从那日逼走王镇,馥之便牢牢把着舱门,即便送膳送水也只许人放在门口,她自己去取。王镇曾来过几回,亦被挡在外面。王镇也算守信,虽怒气冲冲,却未曾使粗;馥之反倒提心吊胆,匕首日夜不离身。
她时时留意着逃出去的机会,将耳朵贴在榻上,能听到时而的踱步声,不算太响,却清晰可闻。那是门外看守她的侍从站累了,来回走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