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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1页）

毛泽东不但善于从《水浒传》、《三国演义》一类旧小说中吸取战略战术上的经验教训，还善于从这类小说中吸取政略政术上的经验教训。毛泽东的&ldo;小说评论&rdo;，常常显示出一种特有的政治眼光。据薄一波在《回忆片断》中回忆，毛泽东有一次与他谈话时说：&ldo;看这本书（《三国演义》），不但要看战争，看外交，而且要看组织。你们北方人‐‐刘备、关羽、张飞、赵云、诸葛亮，组织了一个班子南下，到了四川，同&lso;地方干部&rso;一起建立了一个很好的根据地。&rdo;（13）延安时期的干部队伍，有&ldo;长征&rdo;过来者与陕北本地者之分，有&ldo;中央干部&rdo;与&ldo;地方干部&rdo;之别，常有种种矛盾冲突产生。针对此种现象，毛泽东才用刘备&ldo;组织班子南下&rdo;的经验教育广大干部。在各种各样的谈话、讲演和作文中，毛泽东常常将中国古代小说中的故事与现实进行直接的联系。例如，1953年6月30日接见青年团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主席团成员时，说道：&ldo;要选青年干部当团中央委员。三国时代，曹操带领大军下江南，攻打东吴。那时，周瑜是个&lso;青年团员&rso;，当东吴的统帅，程普等老将不服，后来说服了，还是由他当，结果打了胜仗。现在要周瑜当团中央委员，大学就不赞成！团中央委员尽选年龄大的，年轻的太少，这行吗？&rdo;（14）有时也用这类小说中的&ldo;教训&rdo;来证明现行政策和措施的合理性和必要性。例如，1938年在一次关于保卫工作的谈话中，先是肯定了&ldo;梁山泊&rdo;的经验，说梁山上也有做&ldo;特务工作&rdo;的朱贵，也有做&ldo;城市工作&rdo;的神行太保戴宗。但梁山泊也留下了&ldo;教训&rdo;，就是对入伙的大地主大土豪&ldo;没有整风&rdo;，那个卢俊义由于思想没有得到改造，后来还是&ldo;反革命&rdo;了。（15）毛泽东把卢俊义这类人先&ldo;革命&rdo;后&ldo;反革命&rdo;的原因，归结为没有通过&ldo;整风&rdo;彻底改造思想。他那么热衷于于&ldo;整风&rdo;，那么重视&ldo;思想改造&rdo;，原来也从《水浒传》中得到过启迪。而当&ldo;整风&rdo;过了头时，毛泽东也会用旧小说中的故事来为之辩解。1943年的&ldo;抢救运动&rdo;，误伤了许多&ldo;好同志&rdo;。1944年10月25日，毛泽东在延安&ldo;中央党校&rdo;作报告，当谈及干部要提高原则性和警惕性、善于识别叛徒、自首变节分子时，讲了《三国演义》中&ldo;古城会&rdo;的故事，称赞张飞对关羽的误解&ldo;是有很高的原则性&rdo;，并说：&ldo;我们一定要学张飞的原则性、严肃性。当然过火是要不得的，所以去年抢救运动，十几天，我们马上就停下来了。&rdo;（16）不断地&ldo;整风&rdo;以及给一些人戴上&ldo;政治帽子&rdo;，使他们&ldo;老老实实&rdo;而&ldo;不乱说乱动&rdo;，毛泽东认为是十分必要的，从《西游记》中，他也曾看出这种必要性。1957年夏，在青岛召开了讨论反右问题的省市委书记会议，毛泽东在谈到给&ldo;右派&rdo;戴&ldo;帽子&rdo;的必要性时说：唐僧这个集团，猪八戒较简单，可以原谅；孙悟空没有紧箍咒不行。朱正先生在《1957年的夏季：从百家争鸣到两家争鸣》一书中对此议论道：&ldo;他在这里虽是以神话小说作比喻，确实也说出了需不需要划右派的一条分界线，如果像猪八戒一样简单，不必借助紧箍咒也可以领导得了，就没有必要给戴上右派帽子；如果是没有紧箍咒就不行的孙悟空，当然少不了给戴上一顶右派帽子使他就范了。&rdo;（17）1996年出版的萧诗美所著《毛泽东谋略》一书，仍把1957年给50多万人戴上&ldo;右派&rdo;的&ldo;帽子&rdo;，看成是一种伟大的谋略，满怀敬仰地写道：&ldo;不捉不杀，不动用任何法律手段，也不剥夺选举权，仅仅50万个&lso;紧箍咒&rso;，就使那些好翘尾巴的人驯服了。&rdo;并且&ldo;毛泽东不无兴奋地说：要是杜勒斯（18）愿意整资产阶级的见，还要请我们做先生。&rdo;（第295页）。既然以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来说明&ldo;戴帽&rdo;这种做法的必要性，那这种&ldo;伟大谋略&rdo;，或许也从孙悟空头上得到过启示吧。

毛泽东与中国古代小说（6）

毛泽东将中国古代小说直接地用于政治和外交斗争，最集中也最典型地体现在亲自策划、部署《不怕鬼的故事》一书的编选出版上。从1958年始，毛泽东在对内对外的各种场合，频频谈到&ldo;谁怕谁&rdo;以及&ldo;还是怕好，还是不怕好&rdo;的问题。到了1959年，&ldo;怕&rdo;的对象则成了&ldo;鬼&rdo;，反反复复地强调不要&ldo;怕鬼&rdo;，并用古代小说中不怕鬼的故事来说明鬼之不可怕和不必怕。对于那些令他满意的行为，他往往赞之为&ldo;不怕鬼&rdo;；对于那些令他不满的行为，则斥之为&ldo;怕鬼&rdo;。1959年4月15日，毛泽东在第十六次最高国务会议上，谈了炮击金门、马祖和平定西藏叛乱问题后，讲起了《聊斋志异》中&ldo;狂生夜坐&rdo;而不怕鬼的故事，最后总结道：不要怕鬼，你越怕鬼，你就不能活，他就要跑进来把你吃掉；我们不怕鬼，所以炮击金门、马祖。（19）1959年5月6日，毛泽东接见苏联等11个国家的代表团和驻华使节，在谈了西藏叛乱和骤然紧张的中印关系等问题后，又大谈起&ldo;鬼&rdo;来：&ldo;世界上有人怕鬼，也有人不怕鬼。鬼是怕它好呢，还是不怕它好？中国小说里有一些不怕鬼的故事。我想你们的小说里也会有的。我想把不怕鬼的故事、小说编成一本小册子。经验证明鬼是怕不得的。越怕鬼就越有鬼，不怕鬼就没有鬼了。&rdo;接着，又说起了《聊斋志异》中&ldo;狂生夜坐&rdo;的故事。之后强调：&ldo;今天世界上鬼不少。西方有一大群鬼，就是帝国主义。在亚洲、非洲、拉丁美洲也有一大群鬼，就是帝国主义的走狗、反动派。&rdo;&ldo;我们的策略是使亚洲、非洲、拉丁美洲的劳动人民得到一次教育，使这些国家的共产党也学会不怕鬼。&rdo;（20）不久，负责编选不怕鬼故事小册子的使命，落到了其时的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所长何其芳头上。在编选过程中，毛泽东数次会见何其芳，对编选工作做出具体指示。后又数次修改何其芳起草的序言。书定稿后，又指示立即&ldo;翻成几种外文&rdo;。1961年2月，这本汇集了中国古代笔记、小说中不怕鬼故事的《不怕鬼的故事》，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并被定为中共党内干部整风的阅读书籍。在毛泽东心目中，&ldo;鬼&rdo;的所指十分宽泛，它既指国际上一切反华势力，也指国内的一切令他不满意的人事，包括对&ldo;大跃进&rdo;有所保留和怀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