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在丰台耽搁了有近十日,现离过年还有十几日。
一路上回来,愈发的冷了,与来时相比,路上也愈见萧瑟,路上偶尔可见行路的商人归家,行色匆匆。
第三日,路上又下了一场雨,到了傍晚,竟然飘起了细微的雪子,“沙沙沙”地打在车棚子顶上。
郑卓信吩咐就地找了个旅舍休息,等明日雪一停就上路。
找到一间旅店,此时正值空闲,几人住了进去。
木青他们去整理房间了。苏暖靠在窗口看了一会子的书,感觉更加冷了,就伸手去关窗。
忽眼睛瞥见一人正站在院子当中,仰头看天。
身上的蓑衣没有脱,就那样仰着头望着远处的天,任凭密密的雪子夹杂着片片雪花飘落,他却浑然不觉,一动不动,头上,肩上不断飘落的雪花,又迅速化了。
苏暖想了想,拿起廊下一把伞,探了头,见木青几人已下楼去提热水。
她提了裙子,撑起了伞,跑了出去。
郑卓信正仰头看天,心下忧愁,看着彤云密布,今晚上势必是有一场大雪将至,这要连着下一个晚上,明日之路势必难行。
此番已经是耽搁了,也不知将会下到什么时候去?
这一车子妇孺,不适宜赶路。
如果是他们几个,趁着这雪还没有下大,没有堆积起来,可以漏夜赶路,到了前面镇子再歇息,避过这段崎岖难行的山路,车马也可以修整供给一下。
他仰着头,忽觉得身后有人靠近,转头,苏暖正撑着一把油纸伞笑吟吟地过来。
一身月白色裙衫好似与这天地间融为一体,只是走动间那黑发飘扬,头顶是黑色的油纸伞,就像一幅水墨画,袅袅婷婷地飘过来。
“四哥!”
她轻轻地唤,费力地举高了伞,一边抱怨:“怎不撑把伞?你可不能生病,不然我们这些人可怎么办?”
苏暖边说,边看了看身后,见王妈妈正捧了水盆从廊下过来。
“是不是明日还会下雪?我们走不了?”
苏暖也望了望天,只这一会,就见愈发打了,已经见成片的雪花往下飘,迅速湮入地面,有些地方已是见白。
郑卓信不吭声,伸手拿过伞:“走吧。”
他转身,苏暖忙跟了上去。
小郑氏正探出头来,见两人正撑着伞,一起踏上台阶,一愣。
她回身对王妈妈说:“把热水给小姐送过去。还有,信哥儿那边也送一桶去,得把他给照顾好了,这孩子,一路上都亏了他,他最是幸苦。”
郑家小一辈的孩子,就这个孩子最是好。人实诚,能干,年纪轻轻官至三品。这回护送她们娘俩回丰台,一路上,着实周到不说,又帮着办妥了苏家这些陈年旧账。
真不愧是郑家这一辈的领头人,怪道父亲眼里都是对他的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