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笛声停止,程蝶衣将笛子擦了擦,别进腰里,随着笛子声的停止,那老屋里传来的动物呼啸而上的恐怖声音,那女鬼此刻大概成了动物们撕咬的唯一对象了吧。
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屋子里惊悚的撕咬声中,总有一种让我内心慌乱不安的错觉,我看了一眼旦,他的脸上也带着疑惑,我们沉浸在那种疑惑中,一时将对蝶衣的不解都忘记了。
旦突然看着我的肩膀,然后朝我伸手过来。
&ldo;怎么了?&rdo;我疑惑地看着他从我肩膀上拿起了什么,待到视线调整过来,我看见那是一片羽毛。旦拿着羽毛,若有所思的观察着。
&ldo;啊!&rdo;苏言突然惊恐地无助眼睛叫了起来。
因为我看了一眼那羽毛,就一把把刚刚关好的大门又打开了,里面的蛇啊,老鼠啊,蝙蝠啊全都铺面涌了出来,有几只砸在我的脸上,划破了皮肤。
我全然不觉,只是一味地往里面冲。
&ldo;你他妈的。&rdo;我听见身后的程蝶衣破口大骂了半句,随后笛声又响,一切归于平静,那些动物又变成了安静的&lso;标本&rso;。
旦紧跟在我的身后,不过我想严肃正经如他,应该还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只是出于习惯才跟着我的,跟着我,总会有新的发现。
女鬼的趴在弄堂的桌子底下,乱蓬蓬的头发也显示不出表情,耳畔还有撕咬和吞咽的声音,用眼睛四下寻找,一切都是平静的。
&ldo;灵,你发什么神经?&rdo;苏言也壮着胆子跟了进来,四下里的可怕动物仍让他战战兢兢,但笛声不停,它们就都不会动。
&ldo;别出声。&rdo;我用手指示意他,他听话地噤声。
空气中隐若的撕咬和吞咽声没有中断。
&ldo;什么声音?&rdo;旦询问我。
我摇摇头,走到那趴在地上的女鬼身边,女鬼的头发脑袋随着我的移动而骨碌着,没有什么恶意。
我蹲在女鬼身边,伸手掀开了女鬼的裙子,与其说是裙子,倒不如说是一片白色的烂布。
裙子底下,是女鬼干瘪的身子,没有腿,腹部有一个巨大的洞,里面坐着一个肮脏的小东西,手里抓着一截蝙蝠的尸体,正在大口地吞咽,他嘴角边挂着黑色的血迹,身体腥臭。
我摸了摸那小东西的头,他便停止吞咽,抬起头看着我,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和天真无邪。
旦的呼吸声加剧了,我笑了,苏言彻底晕头转向中。
那小东西的肩胛骨缝隙中,露出一小块没有藏好的翅膀,那小片的羽毛正好和我肩膀上遗落的那片吻合。
&ldo;火!&rdo;我抱起那团脏脏的小家伙,声音激动得难以形容。
&ldo;姐姐!&rdo;火瞪着他那大大的眼睛,一把抱住我的脖子,他已经不认得长大的我和旦了,但是他还听得出姐姐的声音,他的小胳膊把我的脖子勒得快要上不来气。
但是,再抱紧一点吧火,我还以为,年幼的你,根本活不到今日,手指碰到火的腰间,破烂的白布腰裙下,别着那本天书。
火,你也一样,在茫茫的人间,希望着天书能把姐姐带到你的身边吧。
程蝶衣在屋子外面不耐烦地踱着脚,我帮火把翅膀别好,小家伙多么聪明,竟然已经会飞了,飞翔的时候迅速如闪电,空气中只留下风一样的影子。
坠落在这样凶相叠生的老屋,如不能倚靠天生纯正血统所来的灵性,迅速并熟练地学会飞翔,那么,我们和火,大概就永远没有机会相见了。
&ldo;火,谢谢你救了哥哥姐姐。&rdo;旦也在一边感慨不已,但是他有些厌恶地把火手中的蝙蝠尸体打落在地:&ldo;以后不要吃这么恶心的东西。&rdo;
火委屈地撇着小小的嘴巴,污漆嘛黑的脸上只看得出大大的眼睛,泛着泪光。
&ldo;别哭啊,姐姐有更好吃的东西给你。&rdo;我看着门外吹笛子吹得直翻白眼儿的程蝶衣,抱着火走出屋子。
苏言和旦把涌出门外的那些蛇啊,老鼠啊,蝙蝠啊都用脚踢回屋子,然后准备关上老屋的门。
&ldo;我的孩子……&rdo;女鬼趴在地上,凄惨地伸着手。
&ldo;谢谢你这些年照顾我弟弟火,但是他不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已经死了。&rdo;我同情地看着那女鬼,和她肚子上的洞:&ldo;你还是早些排队投胎去吧。&rdo;旦和苏言把门关上了,门栓栓好。里面传来女鬼的凄惨幽怨的哭声声。
程蝶衣停止了吹笛子,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来她吹那笛子,是要靠一口气来的,这么长时间没换气,真是不简单,难怪刚才她直骂娘。
老屋里一片混乱。
第四十六回巧合而已
我们从里测,轻易地打开了老屋的大门,他们尽数走出去,我在院子里又将门反锁好,然后飞出老屋的院墙,蝶衣的表情很泰然,她没有对我和旦还有火的翅膀有什么错愕的表情。
应该错愕的,也不应该是她,她出现在这里,已经是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错愕的事情了。
&ldo;我叫程蝶衣,我是雨灵的朋友。&rdo;她看着旦和苏言错位的脸,淡淡地说。
&ldo;没听你说起过。&rdo;旦和苏言又扭头疑惑地问我。
&ldo;我们只是认识而已。&rdo;我心怀不满地看了一眼程蝶衣,心想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朋友,我们应该是敌人才对吧,先是你妈妈勾引楚家豪,然后是你来打扰无鸣,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