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展毫无意识顺势就着宁远的手喝下了一整杯宁远喂的热水,嗓音略带沙哑地微弱传来——冷队这话令他更加确信了什么。
“是啊。整个人半跪着,弓着腰脸着地,那下颚已经不是脱臼的程度,直接硬生生撕成两半了就要……脑袋后面中的枪,死不瞑目眼睛瞪的老大了。”
宁远见他喝了水,松一口气。回忆了下方才冷藤发的初步尸检报告,又皱起眉来:“对了,那段清之右手小拇指还被切了。你说这凶手啥奇怪癖好啊……”
叶展凝神听着。他此刻才感到胃痛的太厉害,下意识挣开宁远握紧他的手掀开被子想按肚子。
见状宁远一把按住他,不由分说地生硬拽开他的手想替他暖手,目光落在叶展薄薄的病服覆盖的腹部上,忧心道:“很疼吗?冷不?手怎么老跟冰块似的。”
宁远将空调温度又调高了些。此刻他满脑子都是那录音。
看着叶展神游的木讷表情,他如今不知怎的太害怕叶展强撑,于是叹了口气,重新替他盖上了被子。
叶展没多分心思在自己身上半分。他还沉吟着仍由宁远摆布自己。
强迫段清之下跪。踢碎他的脸,切下小拇指……尽管段清之家庭背景庞大,仇家应该不少,但仓促到胆大包天敢截押运车——
更奇怪的是,截押运车的竟然还是所谓去“救”他的。如果是仇家,这太说不通了。
“江城疗养院的地库查的怎么样?”
“对了,你记得吗,段清也说劫的是空车……而且人还死了。”宁远看着他那副神情蹙眉道,抬起另一只手戳了下他脸。按着他微凉的腹部话锋一转:“还疼么?是哪里疼具体,胃还是肚子?……”
叶展微微摇头,坐了起来拂开他的手:“真的没事。江城疗养院……我想去找一下叶策,除了监控,他那应该会有全部人员进出记录。我去问虽然也得走流程,但支队那边现在……”
“你现在?你现在怎么去?”想起那几张报告和女医生的话,宁远没好气:“做个人吧。话说你知道你的医生咋说不?不说别的,就你这肠胃……”
“你说疗程?什么疗程?我不一直这样吗?这……咋治的了啊?”叶展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是来复诊的,只需要……”
叶展其实自己心里一清二楚。他听着宁远数落自己,听着听着突然有点疑惑起来。
——宁远认识自己已经大半年了。后来叶展知道他早就私下查过自己的手术档案,对他的手术情况和恢复状况了如指掌。
但他似乎从来没这么如临大敌过——叶展打量着宁远喋喋不休、好像自己碰一下就碎了的态度转变感到诧异。
好像是从今天醒来起——一想到方才那个梦叶展就头痛欲裂。他没有继续深究。只平静打断他:“算了,就按医生聊得来吧。”
见宁远还怔着,叶展紧绷着脸轻摇头。毫无笑意:“什么疗程?咋医生怎么说,我就怎么弄。”
总之段清之已经死了。叶展长叹一口气,沈林也死了。段清之的死仇杀可能性极大。暂时就这样吧,这件事……应该不能再在短期里发生意外。
叶展闭上眼,抬手摸着宁远搭在自己肚子上的热水袋。他一抬头,看到宁远在吹着水杯,心中再度淌过异样之感。
“医生说你得吃点东西先,才能吃药。”宁远望着窗外漆黑的雨,道:“我出去你买。你别乱……”
叶展打断他:“三更半夜你上哪买去?柜子里有泡面。”
“你还想吃泡面?”宁远语气极度不屑。“而且现在已经早上了。天没亮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