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缙,字定贞,无论刮风下雨,无论上朝还是去郊游,代步工具都是一只小毛驴。
于缙原来在京师之时,大部分同僚的都是坐马车去衙门,晴天遮阳,雨天挡雨,再不济也是骑马,但求个速度快。只有他骑的是一头既不遮风挡雨,速度也不快的倔驴。有好多同僚以此来调侃他,堂而皇之的叫他“骑驴于郎”。
于缙听罢只是笑笑,对于大家的取笑,似乎浑不在意。
“于定贞,我刚要去你府中拜访,没想到,你就来了。”
于缙见沈猷过来,似是并未即刻认出,待他下了小毛驴,盯着沈猷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笑道:“继之,四年未见,你黑了不少,但倒是愈发的俊朗了,真是颇有几分武将之风,跟四年前那个细皮嫩肉的小子,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啊,我差点都不敢认你了!”
于缙虽是沈猷同年中进士,但是年纪要长沈猷六七岁,现在已经年近三十,脸颊上已经蓄起了寸长的胡须,颇有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
他这话不假,四年前,沈猷出任辽东都司都指挥使之时,只有十九岁,尚且稚嫩,如今在战场上历练了几年,已经褪尽了一身的书卷之气,身量也放宽了。
“你倒是除了这把胡子,其他没什么变化。”沈猷笑着意有所指,不仅是相貌,还有他对小毛驴的执着。
沈猷附身细细打量了一番于缙的这头驴,“这驴我看着怎么倒像是原来你在京师骑的那只。”
于缙疼惜的眼神拂过小毛驴,伸手摸了摸它顺滑的皮毛道:“好眼力,骑了几年舍不得了,从京师跟我一道回的金陵。为了带它啊,我在路上多耗费了十几日呢。”
于缙目光从毛驴身上收回,又望向沈猷,叹了口气,“令尊和令堂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没看错人,就知道你不会变节。”
沈猷苦笑着摇了摇头,满是无奈,“今日高兴,且不说这个。快进院,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到了门口,沈猷让金葵将于缙的小毛驴带到马棚里喂草料。
“这房子要多谢你,小弟家眷很是喜欢。”沈猷撩袍迈入了院中,虽是感谢的话,但他勾嘴朝于缙得意一笑。
于缙挑眉看着沈猷,一下就听出了这句话的重点。他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呦!长进了,以前一直以为你这方面没开窍,魏都南的千金都入不了你的法眼,我今天倒要看看弟妹是个怎样的神仙人物!”
沈猷摆了摆手,笑着道:“现在称弟妹还为时过早,我俩尚未成婚。”
于缙在院中顿了一下,沈猷之前是多书卷气的一个人,没想到去了辽东几年,愈发有武将作风了,行事如此不拘小节,未成婚就将一女子拐带在身边,也不怕落人口实。于缙眼里向来揉不得沙子,没想到沈猷居然能给他这么大个惊喜。
一惊诧不要紧,于缙嗓门提高了几度,皱眉指着沈猷笑骂道:“人家姑娘尚未成婚就被你拐来了?几年没见,你愈发了不得了,辽东都司没白去,女贞没白打,倒是学了些蛮夷风气!”
于缙说话向来嗓门大且口无遮拦,如今一点没变。沈猷虽然见怪不怪,只是这话要是被何明瑟听到,定是又要吵着让他立即再租一处房子和他分开住了。
沈猷压低了声音,凑近于缙耳边道:“何宗宪大人之女,何大人临终嘱托我好好照顾。我本想着等过了孝期,成婚以后再将她接过来的,可如今她无所依靠,把她留在武昌我是一万个不放心,所以只能让她跟着我一同来金陵。”
于缙听罢叹息道:“原来如此,是何大人的爱女,何大人是忠烈之人啊,你可得好好对人家。”
沈猷笑着点头,进屋招呼何明瑟出来见一见于缙。
何明瑟在船上之时已经听沈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