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来,荒岛上他似乎取了一截竹子说要编弹弓。不过这狗天天玩命练武,闲来无事什么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一天拥有25小时的杰克苏男主吗。一想到卷王夜里都在挑灯奋战——长孙蛮默:“……焯。”“?”魏狗面露疑惑。抵巇前院。屋内烛火通明,萧望舒跽坐在案前,在她右手侧是一方偌大书架,被深青帘幔遮掩了不少,男人倚靠书架,修长如玉的手指不时翻动书页。司青衡进来时便看到这副景象。她挑挑眉,没有丝毫避忌地穿过中堂,“急忙忙让我过来有什么事?”萧望舒没开口,先是递给她一封书信。信封封口上的火漆印已被划开,司青衡认得,这是公主府玄鸟印。她快速浏览了一遍内容,只在看到“林将军”三字时,指尖微微有些发抖。但很快就被掩下。司青衡抬头,那道扭曲疤痕爬在侧额,她眼里还算平静,问:“萧复知道他的来意?”自从接到王野传来的密令,林冰羽就从凉州率轻骑奔回长安。没想到司隶部边防却拦住了人,不放林家部众入京。说是陛下传话,边境动荡,林将军劳苦功高,无需守那些日夜跋涉回京复命的虚礼,还是留守凉州边防为佳。一番话说得虚与委蛇极为动听。王野未得萧望舒明确指令,不敢贸然行动,只能传回消息,等待下一步行动。萧望舒又屈指叩响桌案。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确切来说,林冰羽折返长安一事来得太快,萧复还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毕竟我在朔方守城一事早已传开,林家驰援朔方,我迟早会与林冰羽一见。而这一见,是萧复最不想看到的事。”她眉目渐渐爬起霜寒,“他知道,我迟早会命林冰羽回京收复京畿军防。他通敌匈奴伊斜,与郅支里应外合,想在朔方置我于死地,可他没有料想到……”司青衡撩袍一坐,自个儿倒了杯茶,漫不经心接上她的话:“可他没想到,幽州大军出兵压境,你们夫妻夫唱妇随,直接杀了伊斜最疼爱的小儿子郅支王。更没料想到……你这个数年来最忠实的皇位拥垒者,竟然没有花时间多加思考,就召回林家。”烛火打在她眉梢,那一条伤疤多了几分煞气,“毕竟他可是萧氏天子,通敌叛国的罪名,天下士子一口一个唾沫都能把他从皇位上拉下来。将士浴血杀敌,九五至尊却在背地里向敌人示好……滑天下之大稽,十三州谁还能容忍萧氏皇权。”现在局势未稳,除了藩王军队,各地起义军数不胜数蠢蠢欲动。时机未到,萧望舒不能大张旗鼓地抖落出这件事。“你不好出手,那就我来。”司青衡一饮而尽甘茶。借着干燥指腹,她抹了抹嘴,“我这就回青州,带兵从兖州直入司隶部。逢家退散南下,魏家兵力大部分返回南蛮,此时萧复手里只有才从朔方返京疲乏的中央军。南北禁军都是群看菜下碟的墙头草,只要丹阳手里的林家被压住,有王野持公主府令,他们也不敢再动。趁夜偷袭,先杀司隶部边防驻军将领……”她抬眼,对上萧望舒的清瞳桀桀一笑:“城门一开,中央军那群酒囊饭袋,如何阻止我偷天换日。”这个计划听起来,的确十分完美可行。连一旁装样子看书的长孙无妄都忍不住挑眉,眼风看了眼那方坐姿豪放的土匪头子。可惜萧望舒头疼得捏捏眉心。她阻止道:“不可。现在还不能打。”这一句话戛然止住司青衡脸上笑意。“为何。”她脸上隐隐带了怒气,几乎是迫不及待,脱口扬声:“难不成你还不想称帝?!”此话一出,萧望舒就知道她会错了意。她只能无奈苦笑,尽量平缓地说:“不是我不想……”她顿了顿,大概是意识到屋子里还有被收缴。长安风波不起,他州属臣自然不敢贸然动作。至于萧复……天子向来体弱,再唱一出久病卧床的戏码,谁又敢置喙真假。”得知萧望舒真实想法,司青衡渐渐舒展眉目。只是……“若战事胶着迟迟难收天下,这期间消息不慎走漏,有人得知萧复已死,那你又当如何?”萧望舒叩叩桌,淡淡一笑:“很简单。他给我留了那么多侄子,我再扶一个少帝又有何难?想要暂时稳固皇权,法子有太多了。”司青衡想了想,“你的后棋是六皇子?”“他母亲薛皇后被公西韫害死,本是嫡子,一步可登太子储位,如今却不得不屈居于老五之下。内宫里无人护佑,仰人鼻息,依附公主府而活,是他最好的选择。”“你不怕再养一个萧复?”她笑起来,却问了一句犀利的话。萧望舒迎上她目光,坦然:“他没有他父亲那般的好运气,可以让公主府收敛爪牙。我有很多选择,除开他的兄弟,挑一个势弱的宗室子亦可行之。而他的选择只有一个——安分守己做好傀儡。再说,有你在,至多五年必平天下。”“不。”司青衡笑笑,她竖起手指,“三年。收复河中,平叛南部,若无其他意外,三年的时间足够了。”至于意外是什么……她眼风慢悠悠一转,似要透过帘幔看清那道从未出声的人影。萧望舒垂下眼眸,像未曾注意到她的暗指。她接着说道:“萧复将人拦在司隶部外,并命其返回凉州,现下看来林冰羽可能暂时无法回京。不如先依你所言,暗度陈仓,派人夜袭司隶部边防将领,让我们的人偷梁换柱,只要林冰羽进京掌控大局,这点风波应该提不上台面……”“还有一个法子。”萧望舒抬眸,男人单手握着书卷,施施然从帘后步出。长孙无妄笑着看向司青衡,继而又落回萧望舒身上。他轻轻慢慢道:“让林冰羽带大军班师回朝。朔方一战大捷,林家军驰援有功,三军将士多年没回京述职,现下邀功请赏,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