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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捶打着墙面,骨瘦如柴般女人的手让火柴鬼不由得使出一身冷汗,他迅速缩回脑袋,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是却在他的记忆中仿佛曾在哪里见过她。火柴鬼紧贴在墙身上,长气不出。刚才的一瞬间里,这个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眼神里除了犀利,更加多的却是惊慌,和不知所措。
火柴鬼惊恐之中整理思绪,他想上一想便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是她,他曾经见过她,白灵也见过她,运尸张也知道她,整个殡仪馆里所有的殡葬工几乎都知道的一个人,那个刚刚被火化了的女人。是的,火柴鬼一旦清楚她是谁后,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像被什么塞住,根本无法呼吸,脸上的冷汗早已从额头处流到的脖子里,而且最让他担心的却是他的双脚,也不能挪动半步。火柴鬼一下瘫软下去,女人的半张脸让他喘不过气来。
&ldo;她也在怕我!&rdo;细想上一下,火柴鬼便理解了这种眼神中的恐惧。无疑是说火柴鬼的突然出现,是一万个意外。墙那边传出几声响动后,接着是一串脚步声。火柴鬼已经不可再前行,只能瘫软在地上,一只手艰难的抓住墙棱。他试图站起来,他试了两次却未成功。
火柴鬼暗讨自己的意志力薄弱才见到非人非鬼的东西,说她是人又不合乎情理,浑身上下弥散的是几分难辩的鬼魅,如果真是活生生的人,哪有精神正常的人会在殡仪馆里穿红色的衣服?
&ldo;可是……&rdo;当火柴鬼再转过头来思考片刻,他突然发觉既然和运尸张能对语的一定是人喽,除非运尸张在故弄玄虚。火柴鬼越发的来了精神,这一次他站了起来,向走廊深处望去。
运尸张却已是消失,走廊里只留下来阴森的风。火柴鬼赶忙爬起来后,虽然双腿还在打颤,眼睛死盯着走廊里却不愿离开。他蹒跚着几步,向厕所奔去。
厕所的门口摆放着星落的几处冥物,或是有人故意留下来的,又或是谁家不巧遗失的。虽说都是给死人的东西,只是摆放的位置不同了,不免也让火柴鬼吃惊。见到这些东西,没有人会不在意,但是死亡这么近却又是那么的遥远。火柴鬼心里琢磨,难道是有人在厕所里匆匆的祭奠过谁?
厕所的门,被风鼓动,偶尔向里,偶尔向外,很像有只手在不停的推开又合。火柴鬼怯生生靠近厕所的门,从门的缝隙里略微能见到厕所里一些动静。火柴鬼冷静后计上心来:&ldo;自己在殡仪馆里干活也不是几个简短的时日,说起来时间长的也有那么几年了,如果刚才见到的神秘女子是鬼魂的话,一切不便再说,如果她是人,唯一能隐藏其身的就是厕所这个地点。罡子还活着时候,也曾说起有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女子,他和她还曾聊过几句。难道这个女子,在火化罡子的当午,也想出来再见见罡子最后一面,留下个念相,还是更为了其它?而运尸张在这其中又是为了什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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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柴鬼站立门口,刚想入内,又听的厕所里有了响动,是声冲水的声音,接着那人却问道:&ldo;是谁?在门口。&rdo;声音中夹杂颤栗,好象有人在故意为自己壮胆才叫。火柴鬼不便出声,同样的问话又说了两句,倒将火柴鬼惊了一跳。
除非是叫了名字,胡乱答应在殡仪馆里会出事情的,好似诅咒一样的话语却不知是谁先说,只是所有的殡葬工都墨守成规。火柴鬼憋气不答应,虽然一听那说话者的声音像运尸张,但还是不说。
厕所里传出一声响亮的冲水声音后,接着便是吱吱乱叫的门,扭摆了几下后也安静下来。火柴鬼几乎停止呼吸,他担心从厕所里出来的不是运尸张,而是刚刚见过的那个神秘的女人,她一身红色的衣服让人窒息。
虽然呼吸不足,心跳却越加厉害。为了不让自己再次受到惊吓,火柴鬼躲到几处高大的冥物后头,眼睛却不忍闭上,偷看着眼前缝隙大的世界。
时间一长,厕所里面除了不断的几次冲水声音外,人却没见出来一个。火柴鬼暗讨自己是否眼花,或是出去了人也没见得清楚。可是自己的额头早已洒满汗珠,他想挪动一下,又想出去看个究竟。
正在矛盾的时候,火柴鬼听得厕所里有些金属响动的声音后,门也响了。运尸张从厕所里神色慌张的走出来,左右瞧瞧,便离开了。
运尸张的反常举动,难免让人生疑。火柴鬼见他走远,脚步声渐渐听不见时候,才从冥物后缓慢出来。厕所的门一开,阴风便阵阵狂吹额头,让人从上至下凉个彻底,同时产生的还有一种未名的恐惧。火柴鬼想知道隔壁的女厕里那个反常的女人是否还在,他仔细地听一听,隔壁的厕所到是没什么动静,听起来最为清楚的却是自己的心跳。
刚才偷听到的金属器物的响声,却不知道从何处袭来?火柴鬼渐渐走进男厕里,从窗户里一眼望见对面的冷藏室的窗帘半拉开。按照殡仪馆的规定,冷藏室的窗帘不应被拉开,只是担心阳光冲淡里面的冷气,其它别的说法也没人说明。
火柴鬼又朝前走了几步,找了个空的位置进去,然后关紧了格间的门,谁知道猛劲的阴风竟将格间的门吹开。火柴鬼再次想关门时,不经意见到对面的冷藏室的窗户边上,像是站着一个人,他揉了揉眼睛,本不想看,却看到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女人,垂落着长发站到冷藏室的窗户边。火柴鬼见不到她的面容,只是她一动不动,僵硬地注视着她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