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长得寸进尺的虞子衿吸吸鼻子,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笔藏在身后。这下玄北不得不看向他,目光冰冰冷冷的,双眉凌厉如冻霜,在夏日里倒是能叫人生生打个寒噤。
虞子衿差点被这眼神吓唬住,不过终究还差一点。
&ldo;亲亲我嘛。&rdo;
他噘着嘴,&ldo;我又饿,还受伤了,昨晚也没睡好。你让我罚抄,我最讨厌写字,也写了好久,你看,手都痛了。&rdo;
摊开柔柔嫩嫩的手心,小指边缘有一块红彤彤的圆。
&ldo;可疼了,你亲我一下哄我一下,我吃饱了再抄,好不好呀?&rdo;
瞧着软声软气的,自从晋升做美人,虞子衿可老久没用这副装乖卖巧的腔调和姿态与玄北说话了。往常全是嚣张跋扈神气得意的,今日这番言论摆明是要惹人心软的。
玄北怎么会看不明白?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玄北绷住架子,不但不亲他,反而捉着他重重地打了两下屁股。
&ldo;你打我!&rdo;
虞子衿捂着屁股一下跳开老远,瞪圆了眼睛,气呼呼地倒打一耙:&ldo;不亲我,还打我。你从前不打我的,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是不是?&rdo;
本是玩笑话,想要引出玄北无奈至极的神态。谁知玄北完全不理会,落在虞子衿这儿便是:是了是了,谁还要喜欢你这个捣蛋鬼?
仿佛真的不喜欢他了似的。
‐‐难道玄北真的生大气了?
‐‐真的不喜欢了?
‐‐可是玄北明明来救人了,也让老公公准备吃食的,应当不会的吧?
‐‐但万一……
万一万一,只怕万一。
咯噔一声,小心脏怯怯的停下跳动。
生不怕来死不怕去的虞子衿,这时候才晓得点怕。
嚣张跋扈的小老虎迟疑着,眉眼瞬间暗淡。他茫茫然地低下头去盯着地看,又小心翼翼地偷瞄再度抽出一支笔来写纸条的玄北。
&ldo;不是故意的。&rdo;他久久盯着烛光,小小声道:&ldo;是牯夏拉偷了冬生姐姐的兔子灯笼,威胁我。是他骗我抓我,全是他不好,你不能只怪我的。&rdo;
&ldo;牯夏拉说你五天里来,全天下便会说你是顶不好的大王。但是我觉得你是很好很好的,所以你不来救我也不怪你。&rdo;
虞子衿正正经经的,目光两分焦急八分执拗,&ldo;我不怪你,你这样怪我,你就太坏了。&rdo;
他说你就太坏了,神色冒出无知无觉的许多难过来。
玄北定定看着他,吐出两个字,&ldo;过来。&rdo;
虞子衿慢慢吞吞地走过来,还委屈巴巴地问:&ldo;还要打我吗?打几下才消气?才肯亲亲我呀?&rdo;
这话一出来,又显得前头的真真切切的难过像是骗人的。他还是那个顽皮又自有主张的虞子衿,从来不会难过不会悲切,光是没心没肺的欢喜着。
十足的小傻子。
连玄北也分不清楚虞子衿刹那的软弱究竟是真情流露,还是逢场作戏讨哄。但硬提着的怒气始终是消下去了。
他不再摆脸色,认命般搂住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子。
输了输了,到底斗不过。
故而虞子衿如愿以偿的得到一个亲吻。
不凶,是缓慢的深沉的,唇齿交缠气息暧昧。恍然间,那场熊熊烈火与断臂的婴尘,还有笑得云淡风轻的婴贞,一切的一切从眼前悄然划过。糟糕的不安的慌乱的,但凡坏的,统统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玄北还是最最喜欢他了。
虞子衿心满意足,又忽然想到问:&ldo;我哥哥要和牯夏拉一派了吗?&rdo;
不知怎的,他察觉到玄北镇定过头,好似牯夏拉的诡计、虞清安的叛变,所有种种皆在预料之中一般,不必慌张,也不需要大动作。
甚至没有下令封锁上京城,连夜搜查出逃匿的牯夏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