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生完宝儿这都二十来天,还没洗过澡……虽然经常热水擦洗一番,可这总是“不解渴”啊;恶露倒是停了,可她又没断了敷药,如今身上这味道可想而知。即便如此,赵之桢都坚持陪着她起居,看这意思今晚怕是赶都赶不走,死活都要跟她同床而眠了。
元春心说拦也拦不住,好生熏你一把,也不枉费我为你担心一整天。不过她也万分明白:这都不嫌弃她,她在王爷心里,怕是更进一步了吧。
元春未免妄自菲薄了,她在赵之桢心中岂止是更进一步……
却说这一夜二人都睡得极沉,第二日清早赵之桢更是破天荒地让总管叫醒,他看了看窝在怀里睡得正香的元春,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元春搭在他身上的四肢“一一归位”。
不过他刚坐起身来,元春便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冷”,而后便睁开了眼睛。
二人大眼瞪小眼,元春才恍然道,“啊……什么时辰了?”
赵之桢笑道:“我该起了。”
元春也连忙坐起身子,可被窝都没来得及掀开,就被赵之桢轻按住双肩。赵之桢柔声道:“好生歇着,不必陪我起来。”
元春愣了一下,傻乎乎地问,“这也行?我还能再得寸进尺吗?”
赵之桢乐了,“你想怎么得寸进尺?”
元春清了清嗓子,“王爷,我渴了。”
赵之桢赶忙起身,给她倒水去。不过片刻的功夫,赵之桢端着茶碗来到元春身边,“尝尝,合不合口。”
元春就着赵之桢的手,润了润喉咙,而后感慨道,“您再这样,我要恃宠而骄啦。”
“你的‘骄’,就是让我给你倒杯水?”赵之桢故意惋惜道,“你还可以更‘骄’一点。”
二人甜言蜜语惯了,元春也甘之如饴,她也猜得到:她守住了王府,王爷只会待她更好,不过……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丫头们,连带王府大总管也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了!
横竖自己脸皮越发厚实了,元春全当没瞧见,而且对于王爷来说,过了昨夜,那个位子再没人能争得过他……元春自觉安心休养,静等旨意就是。
赵之桢一心要做个好儿子,圣上不打算给的东西,无论是功劳还是权势,他都不问更不争抢。事到如今,大家都看出了“门道”,他仍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如常进宫议事领旨办差,孝敬父母,爱护兄弟,关心儿女,也是一如既往。
为此,不止那些老臣重臣们越发欣赏他,连圣上背地里也跟贵妃感慨,“我把他疼进骨子里,什么重话都不舍得说,到最后他倒嫌我老不死了!反倒是小七,我曾经以为这孩子太清冷了些,谁知……”
贵妃轻声笑道:“什么谁知?!我的儿子我最知道啦!”
圣上摇了摇头,“真是说不过你。”
贵妃正色道:“皇子们各个出挑,老七也是恰逢其会。换成他的兄弟们,也会做一样的事儿。”
“你总是爱宽我的心。”圣上忽然道,“不能让小七背个弑兄的骂名……你也别再劝了。”
圣上此时存了补偿之心,打算帮老七收一收文官武将之心,再把他那个行大逆之事的次子捉回来再牢牢圈住,或是干脆“一了百了”,他就将位子传给老七——此番身心遭受重创,让圣上也生了退位之意。
却说三天之后,京中便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那些跟随费家“起事”的人家,若没被禁卫军杀死又没能及时远遁,就都下了大狱。他们死罪可免,但难逃流放结局。而京中又不知有多少人在为他们空出的位子摩拳擦掌:利益总能让人忘记畏惧。
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大皇子。纵有再有半个京城,甚至遍布天下的官员支持,终究抵不过一队披甲持刀策马的……武夫!他的王府被围了大半夜,直到柳桓和禁卫军先后到来,他才终于舒了口气。而他的美梦也一下子就全醒了。
大皇子为了拉拢臣子,一直很能放得下身价,如今要对常年掌兵的弟弟低头,他最多也就煎熬了一晚上。当晚,他的幕僚们也建议他再慎重一些,“将来”……也未必就属于七皇子。
大皇子当时冷笑一声,“我只问你们,当时若是我在宫中,乾清宫里的侍卫们可愿意听我调动指挥?!”
幕僚们无言以对。
大皇子自己也承认:亏他礼贤下士,长袖善舞,还刻意与诸多武将结交,可论起“得人心”这一条,他一直都不如向来沉默寡言又不温不火的七弟赵之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