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了,也不知为何这周术带着一群侍从气势汹汹而来。我们差点就被抓住了,幸好老天保佑,周术走了另一条道,这才没追上我们……”谢少游边快马加鞭,边说着。
琵琶声响起,又是熟悉的曲调,沈朝驻马回望,这曲琵琶她一定听过!究竟是在何时?
“快走啊,愣着干什么?”谢少游见沈朝停在原地急得不断催促。
沈朝猛然反应过来。
是宛卿,一定是宛卿。是宛卿拖住了周术的脚步,所以他们才能逃出来。可是这样怎么可能不被周术发现呢?他们走了,宛卿又该如何?
“你们先走,我要回去一趟。”沈朝急勒缰绳,调转马头往周术府邸而去。
“你疯了!回去肯定会死的!”谢少游看着沈朝头也不回的背影,脑海里只剩一句话,她莫不是疯了?
“有什么要紧的事能让你不顾命去做的?”谢少游最后一句不敢置信的反问也在呼啸的夜风中被吹散。
李昱在如此要紧的时刻反倒比往日还要清醒得多,他当机立断:“走,立刻出城门,我们现在留在这里只会给她添乱。”
沈朝耳边只剩下急促的风声还有越来越清晰的琵琶声,她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宛卿还有琵琶。
她第一次见宛卿是在十里繁华的金陵城。秦淮河桨声影里,红纱幔帐之中宛卿低头弹着琵琶。
宛卿的琵琶声同她听过的都不同,一首缠绵的曲子也弹得铮铮然杀伐之气横起。
可惜没有多少人爱听,但很合沈朝的意。
她去金陵城是为一桩贪污的案子。
案子告破之时,那官员还在销金窟里醉生梦死,那是她第二次见宛卿。
大批官兵径直闯入将尚处在醉酒神志不清的官员抓走,陪侍的女子也需被一同带走审问。
她们是衣不蔽体的,官兵的眼神是鄙夷轻视的。
审视的眼光如刀一层一层割下肉来,像对着十恶不赦、丧尽天良的人谴责。这目光实在太可怕,于是被审视者也不得不被动着接受,乃至于羞愧地垂下头,承认自己的‘十恶不赦’。
可是她们哪里丧尽天良了呢?她们,只是,别无选择。
沈朝解开外衣,俯身将绯红官袍披在同样身处其间,蜷缩在角落极力用纱幔遮挡的宛卿肩头:“无需躲藏,也无需羞愧,错不在你。”
真正该羞愧的,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沈朝语气平静地细数那官员所犯罪行,从搜刮民脂民膏到谎报税收,从强占田地到逼良为娼,桩桩件件皆是罪大恶极。
沈朝只着素白里衣,官兵皆是愧而不敢直视。
案子彻底结束之后,沈朝为她们赎了身。便是在此时,宛卿捧着洗得干净的官袍还与她,还说要为她弹一曲琵琶。
琵琶声一如初见之时,有如金戈碰撞铁骑奔袭,银瓶乍破水浆迸溅,有慨然之豪气。沈朝知道,她不是寻常女子。
一如今日。
周术骑着高头大马,拿着马鞭直指宛卿,“贱人!他们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就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