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菜,一定都是她亲手做的。她一个向来不进厨房的人,做了这么多的菜。
李昱坐了下来,一口一口将膳食都吃尽。虽然已经冷却,却依旧如珍馐佳肴。
他想起了沈朝曾说过的那句,只要是你做的,只要和你一起,什么都好吃。现下想来,她是真的没有说谎,因为此刻,他也这样觉得。
望着她沉睡的侧颜,李昱忽然很想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他起身将她抱到床榻上,盖好衾被后静静地站在一旁。
李昱不知道,如果她睁开眼看他时,是满目的厌恶,他还能不能这样平和地看着她,他会不会做出连自己也没有办法想象的事情来。
他走回案几旁,拿起摊开的书卷,是游历河西的手札,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批注,尤其是凉州城。墨迹新新旧旧,有一些不是近日写的,错乱地交织在一起,看不大分明。
可这么多的字,都在说着一件事,她真的把他曾说过的话记在了心头,她是想同他一起去凉州城,想与他同守玉门关
——她从未打算离开他。
他想起返程时钟南书追上他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他沉默着没有回答,钟南书也没有再问,只平静地讲了那日她试探沈朝的事情,沈朝说那句“若这个人是我的,我也很喜欢,那么我绝不会拱手相让”时的斩钉截铁,沈朝眼里的直白真诚,都做不得假。
是他误解了她。
李昱握着书卷的手都在细微的颤抖,她这些日子受尽了误解,他却没给她一句辩驳的机会。她亲手做了菜等他回来,可却没有等到。她在他这里,受尽了委屈。
她恨他了吧,她是该恨他的。
“李昱。”
李昱猛然回过头,沈朝不知何时醒了,抱着衾被坐在那里,直直地望着他,艰涩而缓慢地开口,“我们取消婚约吧。”
沈朝声音冷静:“你听我说,我是深思熟虑过的。这个结永远都放在这里了,即便成了亲,也解不开,只会在一次次的争吵中旧事重提。如果非要等着走到相看两厌的地步才放手,不如现在狠下心一刀两断。”
“我不愿要这样的一门婚事。”
沈朝扬起下颌,不肯退缩地望着他,酸痛从眼眶里一点点蔓延,可没有暴露半分脆弱。
他不再信任她这件事已成定局,那么她也要保留着最后的尊严,她不需要施舍的婚事。他不喜欢她了,她也可以洒脱地绝不纠缠。
李昱手里的书卷掉在了地上,他俯身捡起时,书卷上嵌入了深深的指痕。
在脑海中预想过无数遍最坏的可能,如今终于如噩梦般在眼前重现,可他独独没有想过该怎样应答。
她厌了他,她恨极了他,是他让她受了委屈。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再纠缠的,他应当像圣贤书中的君子一样,知礼地放手。
可他找回了声音,说出口的却是:“想都不要想。”
他们隔着静默的空隙相望,又都别过了头不再看对方,谁都不肯退一步,仿佛要就此僵持下去互相折磨。
水滴一点一点落在衾被的声响,让凝滞的空气都瞬间化成流动的水。
“明明你都不喜欢我了,不想成亲了,为什么还要强逼你自己同我成亲?!”
沈朝垂下头,声音里带着哽咽,却陡然高昂。
她紧攥着衾被的手忽然松开,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