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霖沉默下来。
对上燕王妃满是惊慌的神情,沈朝把手抽出来,覆在燕王妃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算是安抚。在沈朝镇静的目光下,燕王妃慌张的心才稍稍安定。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句话的确没有说错,如今赶上了多事之秋。婚事没有早早地定下,于是让皇帝钻了空子。
沈朝望着不远处窗外隐隐的风雪,轻声道:“燕王现下同领凉州都督及鄯州都督之职,河西陇右皆是其辖域。朝中一时也无合适的人选接替,圣上这是疑心了,故而要派人牵制。
“只是可惜了,北地苦寒,比不得京城气候宜人,又是远嫁,她也是个可怜人,处在两难之境。”
沈朝垂下双目,先前燥热的汗意都在丝丝缕缕的寒意中冷却。
谢之霖引着沈朝往回走,油纸伞在狂风中歪歪斜斜,几乎就要翻折过去,雪浸透了靴袜,冻得脚趾都几近没了知觉。
急骤的风雪中,谢之霖却不顾灌了满喉的冰雪,一直在说话,话语说了极多,说了极长,都在说着同一件事,相信李昱。
沈朝只静静听着,却一句都没有记住。
浅青色的身影若隐若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李昱没有打伞,大步地走近,身后的侍从催促着,道燕王殿下在等他。
他甚至只来得及和沈朝说一句话:“阿朝,等一等我,好不好?”
沈朝什么都没记住,却记住了这句话。可她甚至没来得及应好,更没来得及告诉他,她相信他。
李昱已经被团团的侍从拥着,没入风雪中,再不见半点踪影。
黄昏已至,屋里的灯火微弱得几近熄灭。急风拍打着木门,似要冲破这层最后的阻隔,将扶手椅上那道孤伶伶的人影彻底吞噬。
当灯油耗尽,微末的光亮也消失殆尽时,沈朝站起了身,推开门径直下了台阶,侍从急匆匆地追上来,却被沈朝制止。
沈朝没说缘由,只道一句“别跟上来”。
她走出园子并没有多远,重重的望不见尽头的飞檐廊柱之下,一队甲士在风雪中渐渐走近。他们披坚执锐,神情肃重,为首之人是燕王身边的长随,这一队是燕王的亲卫。
“总算是找到了。”
细微的感叹声转瞬即逝,长随抬起头,隔着并不算近的距离,他的目光如最锋利的刀刃刺破昏暗,
“监察御史,沈朝,沈大人,秘密潜入燕王府,有何贵干?”
乌压压的亲卫逐渐聚拢过来,沈朝浑身绷直,定定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流动的风都仿佛凝滞下来,一切喧嚣都霎时静止,亲卫的手都放在了刀柄之上,刀身抽出半截。
下一刻,却被突兀地一声大喊打破。
“诶,正好瞧见你们了,我这里有一桩极为要紧的事。”
李昀快步走过来,横身不偏不倚,刚刚好拦在燕王长随跟前,“我的爱犬丢了,这么冷的天,我怕它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