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行,就真得夜闯皇宫了,或是……
永宁侯礼佛这几日积压了许多政务,等到回府听常随汇报才知晓婉容病了,高烧不退,绯玉和翠玉一直贴身伺候着,不敢有怠,见男子随风拂袍而进,忙上前说了几句头尾,那日晚间可能忘关窗子,吹了半宿的冷风,早起摸着就烫手,请大夫来开的风寒方子,连吃两日,仍旧不见好转。
男人站外间驱驱凉气,眉目冷凝的进入里间,女子的床榻颇为鲜亮,亮黄色的幔子搭着,里头是鸳鸯戏水的被褥,小姑娘可能难受,鼻腔重重的哼哼,眼睛也不睁,躺着喘气都觉厚重,弯腰拿手背贴贴她额头,果真还烫,婉容却觉得凉快,快速的按着他手不让离开,腿蹬两下被子,软软糯糯的喊了声娘,男子微怔,耐心的安抚好她,转身出外间喊人进宫去请太医。
又一番折腾,永宁侯见她终能稳当的睡着,起身回书房换身衣裳,夜凉如水,男子亲自提了灯笼迎着太医院判过府,诊治片刻,老大夫合箱收了脉枕,同一侧站着等待的侯爷温言道,&ldo;并无大碍,侯爷不用担心,老臣再加几味药材,保证药到病除。&rdo;
永宁侯低头作揖,让常随亲自送回去,转身看了看里间,掀了袍子坐堂中的玫瑰椅里,吩咐绯玉倒茶,这一坐就坐到凌晨,一直见她退烧了,才去上朝。
紫阳宫中,皇帝今日显然喜形于色,快至中秋月圆,让人从南边连夜运来的螃蟹,先挑了个头大的宴请永宁侯,男子本不愿长留,但见着皇帝身旁偎着的满面愁绪的女子时,软了心肠,复又坐下。
螃蟹鲜而肥,只用了一个,永宁侯记挂着婉容,出言告罪,&ldo;圣上,臣家中幼女染疾,需得请假半日,还望圣上原谅则个。&rdo;
身着龙袍的皇帝感觉怀中女子的身形一僵,下意识的收紧手臂,通情达理的连声应允,&ldo;哦?本还想与爱卿把酒言欢呢,好,好,你自去吧。&rdo;
回头吩咐大太监,&ldo;去给永宁侯装一篓子带回府。&rdo;
等着人一出去,愣神的女子倏地被抓至桌几上,男人夹着她双腿仰头掐着她脖颈,声音如地狱疫瘟般蔓延,&ldo;怎么,许久不见旧情人,这就想了?&rdo;
女子却仍旧陷在震惊中,刚才永宁侯起身的时候,那腰间的荷包虽是一晃而过,但她瞧得清楚,那该婉容绣的,小时一变天她就爱咳喘不停,领着她跑了好多地方才求来的偏方,说是每日搁身上挂着熏就能不治而愈,唯一的缺陷就是味道有点臭,小小的人,怕她没长性,故意骗她,说那里头有神仙草,能除百病,如此方带着过了四岁,果真就不在咳嗽了,可,那个,怎么会挂在永宁侯的身上呢?
男人见她久不回答,白皙的脸庞上满是沉思想念的味道,顿时气急,仰头呷了口烈酒按着她往红润的小嘴里灌,辛辣入口,又冲过肠入胃,明明该是场盛宴,偏的弄成了个不情不愿,女子吞个全,抹了把唇,杏眸圆瞪,狠他,&ldo;你又发什么疯?&rdo;
我发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帝在任何人面前都会是个残暴虐君,唯独在她面前,就成了没爪子的老虎,做不成个恶人。
&ldo;我看是你疯了,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还胆敢跟旧情人眉来眼去,当朕眼睛瞎还是耳朵聋,你信不信,我让他跟那个病秧子一样死的悄无声息……&rdo;
隋静槐意外的点头附和,&ldo;你说的永宁侯?那麻烦快点,正好我见他也是堵心。&rdo;
皇帝闷头又灌一口酒,松了点手劲,略带情色的抚摸着她锁骨,假假真真的翻旧账,&ldo;当年我派人去接你,你为何不回?&rdo;
那人不过是路过,你就迫不及待,又该如何论?
女子心里正焦躁着,哪有空搭理他那一坛子老醋,晃荡着腿要跳下去,染的什么疾?病的多重呢?
说起永宁侯回府,常随低头近前小声说了两句话,后退两步跟着他,先到婉容那瞧了眼,小姑娘脸色苍白的坐着喝粥呢,听见他进门连头都没抬,&ldo;好点了吗?&rdo;
婉容本就恨他,再加上吹了一夜凉风,确实病的糊涂,感觉自己胸口里着了火,不知梦里还是久远,就觉得这人虚伪的没有边缘,竟然利用两个女人复仇,真当不得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恶意滋生,面孔上就带着些扭曲。
那两个教导嬤嬷站旁边正好瞧的真亮,顿时上前几步当着侯爷的面训斥她,&ldo;长辈询问,当即刻回复,贵女若无礼仪,侯爷亦没脸面,我知姑娘难受,却也得规矩不是?&rdo;
前一句打她,后一句绵里带针,可真会做人,婉容本就积了一肚子火,这日子来来回回的怎么都这么憋屈,泪珠攒了在眼眶里转悠,然后簌簌的落,以往永宁侯虽听丫鬟禀报说她入夜了爱偷着哭,倒没觉什么,如今亲眼见了,却觉得心口发涩,手指转了两圈玉扳指,垂眸喊常随把两位嬤嬷带去大堂,临走前微矮了身子拍拍小姑娘的肩膀,凑近了能闻见点草木香的热乎气味,这孩子心思内敛,积郁成疾,难得的坐在旁边虚环抱了下她,两人黑发搭在一块,后又一触分开,男子的语气低沉含着雾霭飘无,&ldo;婉容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能为个小小的伤寒就哭鼻子呢,说出去多丢人,爹爹抱抱你,恩?&rdo;
谁想让你抱,婉容的心底明镜着呢,见男人真心疼,撒娇打央,&ldo;那等中秋宫宴,爹爹带我去呗,每年都我自己一个人过,不公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