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江夫人下意识捏紧了手中帕子,脸色也陡然泛白。
刘县令唇角紧绷,神色骤然严肃,又是一声长叹,“这宋姑娘执意要本官查明此案,况且她笃定就是江家所为。本官也曾劝她,得饶人处且饶人。奈何她却得寸进尺,今日一早又来我宅中,以此案威胁本官,要本官前来江家,与江家商议赔偿一事。”
“赔偿好说,不过就是给些银子罢了。”只要能保下蕴哥儿,江夫人自是甘愿多出些银子。
况且在她看来,那样一间医馆,纵是说破天,也不过就赔偿三五十两银子罢了。这点银两,于江家而言算不得什么。
刘县令苦笑摇头,“可她要一千两白银的赔偿!”
“一、一千两?!”
江夫人惊呼,“这宋锦安莫不是疯了,竟敢狮子大开口!”
江以荇啧了声,嫌恶的看了眼江夫人,“且听刘县令将事情说完,莫要一惊一乍的,有失体统。”
被他这般一说,江夫人缓缓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刘县令缓声道:“此案,乃是江少爷故意纵火。依大祁律例,若无人伤亡,徒两年。但偏偏那日大火时,这宋姑娘和她表弟都受了伤,该徒五年。倘若真徒五年,依大祁律例,江家也就不能寻人为江少爷顶罪坐牢了。”
正堂内陡然静了。
江夫人只觉好似是明白了,可想了想又觉不懂。她正欲问个清楚,但思及江以荇所言,又不敢多嘴,只等着刘县令继续将事情娓娓道来。
但这次反倒是江以荇忍不住问出口了,“刘县令当真要将吾儿下狱?”
甚至还是五年的牢狱!
“哪里是本官要将他下狱,分明是那宋锦安要逼着本官将他下狱啊!”刘县令说的分外委屈,好似这事他也是迫不得已为之。
随即,刘县令又将大祁律例为江家夫妇一一道来:
二十年前,大祁律例定下,除通敌叛国外,其余犯人皆可花钱免去罪罚。即便是死刑,亦可花五千两白银免去一死。
然而五千两白银实在太多,纵然有些家族依旧能拿得出来,但更多是出不起这些银子的。
于是在十年前,此律例虽不曾改,但民间多有寻人前去顶罪的事。即便是在天子脚下,这等事亦是常有发生。百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前去顶罪之人心甘情愿即可,届时犯人给顶罪之人些银两,也算是买那“顶罪人”的一条命了。
为了银子,多有穷苦百姓甘愿前去顶罪。甚至连死刑,也有人前去顶罪。
可如此一来却也使得穷苦百姓愈发疯狂,而那些达官显贵,却是愈发的肆无忌惮。
直到三年前,大祁频有命案发生。多为达官显贵犯事,却由穷苦百姓出面顶罪,且事态愈演愈烈。此时陛下才意识到此事的可怕,当即下了一道圣旨,要改此律例。
自那时起,此律例才改为徒三年以内者,可寻人前来顶罪。
但为免达官显贵频频寻人顶罪,特意写明犯人需给顶罪之人至少百两。且按入狱时长,另需上缴千两、甚至是两千两白银给衙门。再由衙门递交,最终交给户部。
但若是徒三年以上,便不可寻人顶罪,否则罪加一等!
偏偏江思蕴此案只需宋锦安一句话,便可将五年变为两年。也唯有宋锦安说了这话,江家才能拿银子为江思蕴寻个顶罪之人。
但这一句话,就要江家一千两银子!
“这、这也太多了,怎会要这些银子呢?”江夫人绞着手中帕子,被刘县令说的心中直发颤,“一间医馆而已,赔她五十两银子足够了,怎的还要几千两银子呢?”
刘县令笑笑,“倒是也能少赔些。只要江少爷去牢中待五年,自然也就只需赔偿四方医馆几十两银子就足够了,大抵连三十两都用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