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问你一次,回不回去?”文正厉声道。
何忧低着头不说话。头顶传来父亲细微的气息声,竟似冷笑,他登时手脚战栗。
“那好,还有一事。”文正睥睨着这个既不成器,如今连恭顺这唯一的优点都失去了的幼子道,“前日小扇偷跑来这里,我和你娘都知道了。”
“小扇年幼天真,求父亲轻责。”
文正冷哼一声:“你道我为何责她?她一个未笄的姑娘,居然私贿庄客,擅离山庄,简直荒唐!她想上岛来自可直言相禀,我能说个‘不’字?让外人知道了,还道是我封文正死命阻你兄妹相见一样。”
何忧已知其意,埋着头道:“孩儿不谙礼度,不读经史,粗鄙如山野村夫。心力衰微,体弱而志短,妹妹与我接触,多有不宜。还劳爹爹转告小扇,说我让她往后不必再来。”
文正听了只道:“来或不来,那都是她的主意。”
何忧不再多说:“是,劳动爹爹操心了。”
阁室中静了下来,其实早在山庄中时,他父子二人便已常常如此无话。文正负手倨立,何忧则垂手对侍。
“你打算就在这里,一辈子不见家人?”文正忽道。
何忧闻言挪动步伐,转头蹒跚向阁室深处走去,不一会儿手捧着一方什物回来。
“爹爹若想得起孩儿时,就像从前那样,来陪孩儿下一局棋罢。”何忧抚过棋枰落满灰尘的表面,面上带着一抹极浅的笑,像在怀念往夕,又像在向父亲寻求和解。
只是他想不到,在父亲看来,那笑容却无异于赤裸裸的嘲讽。文正没有去接那棋枰,甚而连看都没再看何忧一眼,他的耐心至此消耗殆尽。他最后留下句“你好自为之罢。”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听着父亲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何忧背倚着阁架颓然滑坐,棋子从盒中泼洒出来,散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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