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胧说,快,让他更歉疚一些,让他更痛苦一些——就这样留住他,不要让他到其他人那儿去。
“是,”胧说,“上月起已经有征兆,身体各处都开始溃烂了。方才交战时受过的伤,现在已经不能愈合了。但是虚大人说过,直到我的血流剩最后一滴,直到变成一个干壳,我也不会死掉。”
他说得很平淡,也很慢,尽量从陈述的角度。
“但是如果虚大人继续给我不死之血的话,我的腐坏立刻就能被修复。”
松阳撑起身子:“——那样的话,会出现更加可怕的副作用也说不——”
“是的。到了最后,我的身体会爆裂,会死状凄惨,但是我可以迎来完全的死亡。所以,属下求虚大人再次赏赐我不死之血,让属下为大人尽忠至死。”
松阳的身子慢慢软了下来。他望着胧的目光里,有种死灰一样的绝望感。
“我……是真的想救你,胧。”
他的声音是哽着的,神情非常恍惚。
“……我从没想过,要让你承受这样的人生。”
“虚大人,”在他说话的时候,胧的整条右臂都已经快脱落殆尽了。胧忍着剧痛,咬牙说:“请赏赐我一些不死之血。”
松阳完全被逼进了进退两难的绝境。
他心知肚明,每一次给胧新的血液,都是在让胧慢性自杀。
但是不给他血液,胧就会这样在他面前,慢慢变成一堆会呼吸的血块。
“就这一次。我一定会找到让你完全好起来的方法……”
“是。”
你不会找到的。
胧心想。
——这条能拴住你的锁链,我是不会轻易让它断掉的。
松阳把手腕伸到他手中,然后闭上了眼睛,意思是让他自己动手。胧攥着那淡白的手腕,犹豫了片刻,学着虚往常的样子切开对方的手腕,但他不敢切得太深。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胧只得尝试着切深些,并听见了对方一声极低的呻吟。
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然后犹豫着犹豫着,将口唇贴在对方手腕上,用力吮吸起来。伤口愈合的速度非常快,他必须将手指伸入伤口中用力扒开,让那新鲜的不死之血不停歇地流淌出来。
血水滴满了他的前襟。吮吸的间隙,他偷偷抬眼去看松阳的神情,看见对方也正注视着自己。松阳脸上有细小的汗水,鬓发弯曲着贴在脸颊上,大概是持续的疼痛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