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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1页）

哀莫大于心死。心既死，就无所谓爱，无所谓恨，无恩也无仇，&ldo;无无明，也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也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也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rdo;

天快亮时，父亲终于沉沉睡去。周莫如守在床边，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不知念了多少遍，天已完全亮了，风雨闹腾了一夜，也渐渐疲累了。周莫如一点都不觉得困，心里那一片天，澄明透亮，纤尘不染。

也许是将一切都说了出来，心中无半点负担，周之愠睡得很熟，鼾声轻轻的‐‐这几年来，这应该是他睡得最甜的一觉了。

周莫如站起身来，走出周之愠的卧室，刷牙把脸，然后开始有条不紊地淘米、煮稀饭。饭还没熟，她又从杂咸橱里找出一个菜脯（腌咸萝卜），洗净，再细心地撕成一小片一小片，盛在碟上‐‐稀饭配菜脯，这是周之愠最喜欢的。

做完这一切，她又找出一片干净的布，走进自己房间，将母亲的相框从墙上取下来，仔细地、一遍遍地擦了又擦。

大门上的门环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ldo;周小姐，周小姐!&rdo;用普通话喊的，听起来像有什么急事。周莫如不慌不忙地将相框挂好，走出自己房间，回身将门关上，这才走过院子，把大门打开。

柯明的手差点拍到她脸上。

&ldo;周小姐，区元他昨晚下山找你了吗?&rdo;

周莫如愣了一下，平静地摇摇头：&ldo;没有。&rdo;柯明眉头不自觉皱了一下，显然是为周莫如的平静感到疑惑。&ldo;那周先生呢‐‐你父亲呢?&rdo;柯明四处张望。周莫如嘴角微微吊了一下，转过身，径直往周之愠的房间走去。柯明不明白，自然跟着走过去。

周莫如打开父亲的房门，手指着里面对柯明说：&ldo;在里面。&rdo;柯明走进去一看，果然，周之愠盖着薄毯，微曲着身子睡在床上，还轻轻地打着鼾。

&ldo;周先生昨夜没出去过吗?&rdo;

周莫如点点头，语气平静地说：&ldo;嗯，我们谈了一夜，他刚睡过去不久，要不要叫醒他?&rdo;柯明摇摇头说：&ldo;先不用。周小姐，你不问，我也告诉你，区元失踪了!&rdo;周莫如嘴角微微颤了一下，脸上竟然一点都不惊慌：&ldo;哦，怎么失踪的?你们不是在一起吗?&rdo;&ldo;昨天下午我跟他去了一趟县城，吃过晚饭才回到佛堂。天婆说你回家了，他就急着要来找你，是我和天婆劝住了他，因为那时候风雨大作。他被我们劝住了，但一直心神不宁，肯定记挂着你的安危……昨夜，我们跟天婆三人一直聊到快一点钟才睡的。可今天一早醒来，我想去叫他起床，却发现他客舍门大开，人不见了!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下山来找你了，可是……&rdo;柯明急得汗都下来了。

&ldo;那你还等什么，赶紧报警吧。&rdo;周莫如淡淡地说。

柯明掏出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盯着周莫如和房间里的周之愠。

奇怪，怎么一夜之间，她对区元这么漠不关心了?

&ldo;喂喂，老刘，我柯明啊!不好了，出事了，区元失踪了!&rdo;

…………

事情怎么越闹越大了。

刘晓天被柯明的电话吵醒，一听知道事态严重，脸都没洗，便赶到局里，抽调了两名值班刑警，牵上猎犬，风驰电掣般开着警车赶来。

三人走进周家的时候，周之愠已醒过来了，周莫如正侍候着他不紧不慢地吃着稀饭菜脯。柯明站在一边，急得团团转。见到刘晓天，周家父女眼都不抬一下，仿佛这些人、这些事跟他们无关。柯明忙将刘晓天拉到院子里，刘晓天低声问：&ldo;在这里失踪的吗?&rdo;&ldo;不是的，在佛堂。但我第一反应就是到这里来问他们。&rdo;&ldo;他们昨晚一直在家吗?&rdo;&ldo;周莫如说了，父女聊了一夜的话，没出过大门。&rdo;&ldo;她的话……&rdo;&ldo;我想应该可信。失踪时间应该在一点到六点之间，那正是风雨最大的时候。我刚才已在这里细细勘查过，一点可疑痕迹都没有。&rdo;&ldo;那还不赶紧上山勘查现场!真是的。&rdo;刘晓天不满地说。

&ldo;好的，咱们走。&rdo;到这一步，柯明不得不听刘晓天的了。

&ldo;周小姐，周先生，对不起了，事情重大，我们得留人在这里守候区先生，打扰你们了。&rdo;刘晓天尽量客气地对周家父女说。

周之愠抬起头，对周莫如说：&ldo;周妹，你跟他们上山吧。我留在这里，收拾一些东西再去佛堂，我还有话要跟惠天婆说。&rdo;

&ldo;好。&rdo;周莫如点点头，放下碗筷，自己朝大门走去。刘晓天对一个刑警耳语几句，最后大声对他说：&ldo;你就留在这里，等我电话。&rdo;接着对另一个刑警和柯明挥挥手：&ldo;咱们走。&rdo;

柯明对周莫如的表现百思不得一解，但这时候也无暇多问，先找到区元再说。

水月精舍里一片凌乱。一夜的风雨，摧折了一树树的枝枝叶叶，横尸满院。因为区元的失踪，惠天婆也无心打扫，一直跪在佛前，诚心祷祝，求佛保平安。

区元的床上，被子掀卷着，明显是起床后来不及折叠。地上几行混乱的脚印，带着红泥痕迹，明显不是区元的。刘晓天蹲下去，仔细研究起那些脚印来。跟来的刑警牵着警犬四处闻闻，接着又蹲下去，拿出放大镜和尺子，正准备量，刘晓天摆摆手说，不用了。他站起来，对柯明说：&ldo;老柯，看来你也有失荆州的时候。你说你一早醒来，想过来叫区元起床，发现他人不在了，你难道没发现这些脚印吗?&rdo;柯明懊恼不已，叹了口气说：&ldo;我的确大意了，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半夜或一大早下山找周小姐去了，因为怕他出事，所以我赶紧下山去了周家……&rdo;刘晓天说：&ldo;只要你不这么粗心的话，你也应该跟我一样可以发现，他是被绑架了，你看，进来了两个人，都是男的，一个穿波鞋一个穿皮鞋，穿波鞋的身高一米七二左右，穿皮鞋的身高一米六八左右，稍微有点拐脚。&rdo;柯明苦笑道：&ldo;老刘，不仅如此，我设置在这里的闭路监控设备还在运作，调出录像来看，一切就清楚了。&rdo;&ldo;哎呀老柯，你怎么……是不是想考我的推理能力啊!快快，看一下录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