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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这赛金本来因丈夫喜欢她，丈夫是小孩子的一般无话不说，是时听了这话便笑嘻嘻说：&ldo;我脚小何尝不会偷男子，你说我只有你一个么？&rdo;水如听了，再看看他老婆这般的一个相貌，又是时常到家中去，又潘奶奶亦只生她一人，诸事随她，听了这句话亦不敢说有没有。心中想：&ldo;妳这个妇人诸事不能做，件件要我替妳做，原是为妳脚小不会做，哪料妳反会偷汉子。&rdo;

看官知道，大凡女人压服男人，使男人如下人一般服伺她，男人未有不怨悔的。老婆若是无错处，是爱她的色，不敢发作。今听老婆说会偷人，心想；&ldo;我如此之巴结妳，原来妳不知我的好处，犹且贪心不足。&rdo;便不理她。

寨金起初并不疑心，过了数日，水如这个疑心终丢不去，只冷冷淡淡待她。赛金是平日丈夫巴结她惯的，到了这日夜中，因丈夫不去理她，空了多夜了便不耐烦，即去撩拔她丈夫。不料水如亦不理她。赛金不屑仰攀，即羞恼成怒。当夜亦未曾想到她与丈夫说的话，并不知他丈夫肚里气恼她，便栽埋她丈夫在外边偷女人，将些无影无形的话压在丈夫身上来，水如又不理她。赛金见丈夫仍不低头俯就，便步步踏进来，水如被她层层逼着，只说得一句，说：&ldo;妳这妇人好不羞耻。&rdo;

赛金便一口咬住说：&ldo;我偷人有何凭据？你不说我不依！&rdo;夫妻遂大闹起来。合家皆来劝解，问起方知为月娥、邹小姐要放脚，赛金造出些顽话说；&ldo;脚放大了好偷人。&rdo;又说；&ldo;自己脚小亦能偷人。&rdo;这些话闹出来的。当时各人听了这些话殊觉污秽，不堪入耳，各人便皆生出一种心来，你一句，我一句，却如亲眼见过偷人的一般。

雪花是有心病的，当时与华如曾说过&ldo;脚大好偷人。&rdo;又且早与华如相好，今听了这些人话便说：&ldo;我们脚大皆要偷人的，妳却见过我偷过几次人？&rdo;这一次，便吵得鹅鸭船翻，满屋妇女声。只听得&ldo;小脚&rdo;&ldo;小脚&rdo;，足足有千万声的&ldo;小脚&rdo;。

水如此时亦恨极了，便说：&ldo;是了，是了，不用说了，我心里明白了。&rdo;从此，水如方有悔心，私想：&ldo;妇人原来不可喜欢她的，一喜欢便将我欺负的如此之看不起。总是当年我不应该见她脚小讨来的。如今想想有何用处？白白服伺她二、三年。若我老了尚要人服伺，到得那时，我何能要服伺她么？&rdo;

又见他妹子阿莲的儿子硕泉刚刚的会走，他妹子带往。不料硕泉伏在水缸上，一低头便栽入水缸，妹子走得慢，几乎将硕泉浸死。幸亏玉英见了，二、三脚走到，提起救了硕泉。又见雪花种田一年好似一年，方想得大脚的好处。当时，水如劝他老婆再不要争脚大脚小，恐外人听得不雅。赛金想：&ldo;这话是丈夫压她。&rdo;心想：&ldo;你今日如何管起我来？&rdo;便彻底翻腾说：&ldo;你既不要我这个小脚，……&rdo;勒着水如出手脚印，立休书出了她。闹得凶了，各人均不管他们，听他二人争个不了。

原来，当时分家，各己娶亲，惟月如未娶，搭在他三哥处吃饭。今见他三哥三嫂如此争闹，无人煮饭，便饿了一天。不料，至次日犹然争个不了。月如初时劝劝，赛金是老着脸皮说：&ldo;你三哥未讨我时就偷你家毛丫头春云，是他自己对我说的。我并不会偷人，说了句顽话，他便二、三日不理我。四叔叔你不必劝我，你可问你三哥还我偷人的真凭据来。&rdo;

月如是未讨亲的人，亦不能说，心想：&ldo;他二人争口与我何干？惟终日不起火食，成何人家？总是我三哥爱小脚弄出这祸根。我从前已想到透明，在这家中有何好处，不如出外谋生。但浙东场面亦小，若说学生意是小鸡吃粟米，学得成亦是沟中撑船。欲想捐个佐杂，将分来的家私变去亦好捐了未入流。不想我二哥又有信来。偏说如今倒家私的不是嫖、赌两项，只要一捐官，家私便倒尽了。若与人有仇气，不必告他们到衙门，只要劝他捐官，就是收拾他性命，仇是一定要报的。想想二哥的信，又不敢捐官。不如带了钱，到二哥处看看场面再想法子。&rdo;主意已定，便不来劝他哥嫂，收拾了钱并办了行李，过了数日，辞了三房哥嫂并妹子阿莲，便一径到江苏来了。

在路走了十日便到苏州，寻着华如，华如见了他老四惊问：&ldo;你为何要到这里来？&rdo;月如便说：&ldo;家中三哥三嫂为脚小弄得不成人家。我站不住，出来到这里寻生路的。&rdo;华如叹了口气，月如又说；&ldo;雪花与阿莲种田，如今家中皆是谷堆。你做官不及她，现在大哥已叫玉英学起来，大嫂、二嫂亦自悔小脚不能做事，均要放大了脚做事呢！&rdo;华如听了说：&ldo;早该如此。&rdo;月如又说：&ldo;大哥嫌鸦片，要戒烟了。&rdo;

华如听了亦说：&ldo;应该的。&rdo;便说：&ldo;有一位郑芝芯是先生的朋友，亦在此前与孔先生先后来苏。孔先生已被师母唤回去种田自食其力，倒也快活。这芝芯是来谋馆地，我看这人难以诉成，倒是看了洋务书，又结交了一个西学儒士，教他识洋字，颇能解悟。他说：&lso;要去见见场面，以后便可学学制造。&rso;这人志向却大呢。你吃过茶，停一会他回来，你可见见他。如你见了，听他说了便能一切懂得，大家学起来，检来两件试试，我们家中还愁吃用么？&rdo;月如这两年亦听得洋务是学得的。

欲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畅远游观风问俗回故土舍久图新

却说月如亦闻得人说洋务好，亦有心要学。停一会，郑芝芯回来了，见了月如，行了礼。华如便将月如来意说了一遍，说：&ldo;我这位老四是有志气，不像我、老大、老三迷着鸦片、小脚、时文的。他把冷眼旁观多年了，今要习洋务却是相宜的。郑先生你说看了洋务书，要到外国走一遭，因为无钱不能去，现今我兄弟身边带来有八、九百元，我又帮助他四百元，大约三、四国可以去得，何不同去广广眼界。&rdo;

芝芯闻得这言，便喜得了不得，说：&ldo;不到别国，只到英、土、法、比诸大国走走就够了。&rdo;月如道：&ldo;出去再看。&rdo;于是搭船到上海，买了轮船票，因到出洋纵观各机器；遂不去上海机器厂游历，于是第三日下了轮船，听轮船所至之处，如香港，澳门等处，二人上去无不游历了一番。

初至吕宋，见一群小儿持刀相扑，问知此国人小时男女皆习击技，至大时一人便敌得十数人。二人听了便说：&ldo;原来如此，外国兵强，我中国十倍不一。&rdo;

数日皆西向走，过了越南诸国，不三日便到英国所属之孟加拉地方。二人又上岸，见此处洋楼高直，街道平坦，电杆火车四通八达，而且万艘云集，百货荟萃。见了各种机器，二人惊异，看了均不知微妙在于何处。因轮船本在此地装载，不到别国。因又换船，一连换了七、八次，所刭之国机器异样新奇，何止数十百种。有纺纱的，有织布的或化金、银、钢铁的，有制铜炮、钢炮及各样钢板的，有焙茶、做纸的，有纺棉、造瓷的，有解板、锯木的，有凿石、开山的，有造电水、镪水及各种药水的，其机器均皆以大轮牵引，众小轮或有直转或横转无不如意。男、女在机器厂内皆各有执业，无一女人裹足的。又见无水碓舂米，或田内水少，均于海边多建高楼，借风激轮，引起水来。又见搬水的机器如中国水车一般，此机器力更大，见其搬水，只一刻时辰，即将一个海汊内停水登时搬光。月如道：&ldo;学了此法，我们将来回去种田，哪怕高山、沙阜，亦不愁无水了。&rdo;说罢又将各种机炉仔细看它如何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