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石头砌的屋子,地上铺着砖,除了粗大的圆柱和窄小的窗户外一无所有。
“喂,姓刘的,听说你想背着我逃跑啊!我看,你是官府的探子吧。肯定是的!肯定是县里官军的密探!听说今晚县军在前边十里的地方下了寨,你想溜出去给他们报信吗?!”
马元义和李朱范轮番审问刘备。
“难怪你长相奇特。不是县军的探子,就是直属洛阳的奸细。怎么说都是官家的人吧。赶快从实招来!不招,有你苦头吃的!”马、李二人猛踢刘备,骂道。
刘备什么也不说,一副决心事到如今听天由命的样子。
“不动真格的你还不开口了!”
李朱范觉得不好对付,就对马元义建议道:“反正我打算明天一大早开拔,去张角良师的总督府,献上那个茶叶罐儿,给良师请安。到时把这小子押去,交到大方军本部,送上军法会怎么样?说不定还能发笔意外之财呢。”
马元义说“可以”,同意了。
斋堂门扉紧闭。夜阑人寂,从唯一的高窗望去,今晚银河下的秋天还是那么的清澈,带着凉意。可是终究无法逃脱此地。
外面传来一阵马的嘶鸣。要是官府的县军打过来就好了。刘备抱着一线希望。但好像是两三个望风回来的贼兵走过。然后万籁寂静,大地无声。
“拼命想给母亲尽孝,却落了个大不孝。我死不足惜,可让老母悲度余生,不孝之身横尸荒野,太可悲了!”
刘备仰望星汉,嗟叹不已。他觉得后悔:就算尽孝道,想法与身份不符也是不对。
他想,与其被拉进贼窝,受尽人生耻辱,再被杀死,不如干脆在这里一咬牙死掉。
想死,可身上没剑。用头撞柱愤愤而死吧。要么咬掉舌头怒视星空诅咒而死。
刘备闷闷地举棋不定。
这时,一根绳索在他的眼前放下。绳子从高高的窗口沿着石墙嗖嗖垂下,有如神谴。
“咦……”
不见人影,只有一方星空。
刘备站起身来,但马上明白过来,这样毫无用处。身子被五花大绑着,解不掉身上的绳子,就算援手伸到跟前,也脱逃无术。
“哎,是谁呢……”
有人到窗下救自己。有人在外面等自己。刘备挣扎得更厉害。
外面的人大概会嫌他动作太慢而焦急,好像在催他快点。高高的窗口垂下的绳索左右晃动,下端系着一把匕首,咚咚地打在地上,像白鱼翻跳。
刘备用脚尖把匕首拨过来,好不容易把它拿在手上。他割断捆绑自己的绳子,迅速来到窗下。
“快!快!”绳索无言地晃动,传递着窗外的意思。
刘备抓住绳子,脚蹬石墙,隔着窗户朝外张望。
“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