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好歹杀几个西厥人再说!”孔青沉了口气,抓住缰绳攀上了另一匹马背。1《出塞》徐锡麟青云卫燕凉关杀声震天。马蹄声、嘶吼声、哀嚎声破碎地混杂在一起几乎冲破云霄,四方皆兵,处处都是尸骨。饿了几日的大周士兵在用他们仅剩的力量,拔出战刀去抵抗西厥人的铁蹄和屠刀。这不是战争,而是一场里应外合的围剿和屠杀。沈妤带着一队人马从边缘杀入,劈手夺下西厥人手中的一把长刀,横刀砍倒对方,听见身后孔青大喊道:“姑娘切忌小心,我们去找将军。”沈妤眼中通红一片,已经杀出了血雾,长刀砍豁了口,她便丢掉再换一把。双臂本能地挥动着,已经不知道砍下了多少个西厥人的头颅。敌强我弱,敌众我寡,大周士兵愈发显出颓势,边战边往燕凉关退。沈妤踢中一名西厥士兵胸口,借力翻上马背,凌空时刀在手中转了一圈,利落地抹掉马上西厥士兵的脖子。这一系列动作都只发生在瞬息之间。刀背在马臀上一拍,马儿前蹄高高抬起,往人群里冲,她匍匐在马背上,不时收割掉一个人头。她奋力拼杀着,可大周仍旧节节败退,身后不足一里便是燕凉关巍峨的城墙,可那里城门紧闭,根本不是他们的退路。越接近死亡,人类的恐惧便开始占据上风。有士兵奔向燕凉关,发了疯地拍打撞击着厚重的城门,请求放他们进去,城门却未能撼动分毫。西厥人在不停地收缩战线,大周残兵不足两万,被困在这片土地上,迎接他们的是最后的绞杀。胆小的人已经忍不住开始呜咽出声,这声音被寒风一卷,听上去越发苍凉。沈妤甩掉长刀上的血珠,趁着空隙四下张望,却仍旧没有看到父亲和哥哥的身影。西厥人发起总攻,成片的西厥人鸦棕色的铁甲朝着城门口乌泱泱地压过来,似是能在顷刻间蹍平这片土地。所有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也看到孤注一掷的决心。“再杀他几个西厥人。”“我们死得其所,快哉快哉!”“杀——!”沈妤感觉自己已经挥不动刀了,一刀下去不再能直接砍断对方的头颅,那人脖颈飙着鲜血,歪着头颅倒了下去。她浑身脱力,一刀砍掉一人的手臂后,刀尖一立杵在地上。已经不知道砍坏了多少把刀,不记得杀过了多少个人,虎口被撕出了口子,又被她用布条将刀绑在手上。如今满脑子想着的都是,父亲在哪里?哥哥在哪里?不该是这样的,她的重生绝不是为了再将过去的痛苦重新经历一遍,绝对不是。可是,谁能来帮帮我,拉我一把就好,我只想让他们活着。她再也提不起力,单膝跪了下去。膝盖碰到地面的瞬间,大地仿佛顷刻间震颤起来。沈妤一手撑着地面,手掌陷入血泥中,仍能感受到手下的震动,并且越来越明显。“援军!”“是援军!”她抬眼望去,铺天盖地的黑甲从南边奔袭而来,在天幕下如浪潮般汹涌而至,卷起的雪浪一层高过一层。天地在震颤,黑甲队伍奔袭而至,张开两翼,将西厥人纳入了包围之中。一人忽然高声喊道:“是北临的青云卫!”“轰隆——”久闭的城门终于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无数的黑甲军从大开的城门冲出来,形成了三面包围之势。形势骤然逆转。对,还没有到认命的时候。沈妤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借着刀站起来。她缓缓解开缠在手上的布条,在一个西厥人偷袭时抽刀一提,西厥人面上一道血痕,高大的身躯轰隆一下倒地。沈妤丢下刀,足尖回身一踢,长刀横飞出去瞬间没入了一个西厥人的胸口。她随手捡起一把刀,再次杀了进去。城门高耸入云,鸦青色战旗立在顶端迎着长风猎猎翻飞,上面缀着一朵淡青色的云。谢停舟望着城下,被风吹得微眯了眼睛,越发衬得眉眼疏冷。副将立在身侧一言不发,可面色已经沉得可以拧出水。真狠啊,十万大军被堵在关外,饿着肚子成为西厥人刀下待宰的羔羊,西厥人把大周的士兵当牲口杀,那可是随着沈仲安上过刀山的军士。“咦。”副将常衡撑着女墙伸长了脖子,定睛看了一会儿,忽然一声:“嚯,好小子,沈仲安军中竟有这样的人,这刀用得好啊。”谢停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里占据高地,战场动向一目了然,没太花功夫便看见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