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听他这么一分析,纷纷觉得很有道理。沈妤紧跟在谢停舟身后,谢停舟先一步进门,却停下脚步,转身扶着门,他微垂着眼,戏谑道:“你既对我如此垂涎,倒让我有些怕你控制不住自己,不如你今夜就宿门口吧。”他唇角一勾,眼角的笑意隐没在房门之后。沈妤看着关上的房门目瞪口呆,她就嘴上占点便宜,谢停舟这是准备让她身体受罪。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抬手叩门,低声道:“我一定能控制住。”“那我如何得知?”门内传来谢谢停舟的声音。沈妤抬起手,谢停舟的声音再次传来。“再敲我就剁了你的手。”沈妤悻悻收回手,叹了口气,谁叫人家是世子呢。从前在破庙都睡过,客栈门口歇一晚也没事,侍卫本就该给他守夜,沈妤这么安慰自己。她提起衣摆在门口坐下,往后一靠,身后的门忽然被人拉开。谢停舟刚拉开门就看见他四仰八叉倒进来,躺在地上呆呆地仰视他。谢停舟垂下眼,“还不进来。”……镖队又走了七日,终于在除夕前一日到达盛京。只是天色已晚,城门紧闭,只能等明早再进城。还有不少人同样被挡在城外,城外那片地已经篝火通明。镖队寻了一块地方露宿,熟悉地搭起了帐篷和柴堆。篝火燃得噼啪作响,夜风一过,火星子如烟雨般飞溅。沈妤坐在火堆旁沉思。几月前她刚醒来时,是满心的欢喜,以为自己能救下父亲和哥哥,如今才知道这个想法有多天真。她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幕后有一只巨大黑手在搅弄风云。城门再望,一旦跨入盛京,如今一切的轻松和安逸都会止步,即将面对的是生死之战。她可以如哥哥所说,不要报仇,好好生活,有母亲留下的嫁妆和陆氏在,任她这辈子如何挥霍都能衣食无忧。但她不能。父亲和哥哥的血债,必须得有人拿命来还。身侧枯草一动,谢停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从前来过盛京吗?”谢停舟问。沈妤拿棍子掏火,“从前每次都是和少将军一起来的。”谢停舟听出他言语间的怅然,思索片刻道:“你若是想回将军府,我放你去。”沈妤摇头,“我不去,沈将军和少将军都走了,我没能护好他们,也没脸再见沈家人。”谢停舟默然盯着篝火。“殿……你是想赶我走吗?”沈妤忽然侧头问。谢停舟转头看他一眼,眼眸深沉。他严肃道:“明日进了那道门,一切都会不同,盛京不是个好地方。”那是一座牢笼。从他决定出兵那日起,他就已经被关在了里面。多疑的同绪帝不会放任藩王崛起,那一战救下了成千上万的百姓,却向盛京展现了北临是多么的强大。同绪帝三发诏令宣他进京,不过是想将他作为质子留在盛京,用以牵制北临王。沈妤的脸被篝火烘得发烫,她想起身去散散热,刚站起来手就被谢停舟拉住。“时雨,”谢停舟望着篝火,“一路相伴,所以我给你一次机会,你留在我身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沈妤张了张嘴,“我说了你便信吗?”谢停舟松开手,看向远处黑压压的巍峨城墙,“你现在说,我信,进了那道门,我谁也不信。”沈妤心下微微动摇,她坐回原位,梳理了片刻思绪道:“沈将军和少将军于我而言是亲人,是这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如今沈家只剩下夫人和小姐,所以他们的仇必须我来报。”谢停舟盯着他的眼睛。沈妤目光坚定地直视他,“你是我如今能接触到的,最接近权利顶端的人,你可以说我在利用你达成目的,不如说我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给你利用,只要能让那些人血债血偿,我的命,就是你的。”那眼底火光闪动,浸着不加掩饰的刻骨仇恨,淬着势不可挡的决心。他把一切展示在那双会说话的眼里,这一刻,谢停舟觉得自己似乎能看透他了。他缓缓吐了口气,“盛京波诡云谲,稍有不慎就会死在阴谋里,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是你轻松的最后一晚了。”听他的意思,谢停舟是确定会留下自己了。沈妤还有许多疑问,关于青云卫是如何得知燕凉关告急,还有梁建方如今又在哪里。她不信以谢停舟心思缜密的程度,会放任梁建方被杀。沈妤:“梁建——”话题戛然而止,听见脚步声,两人同时回头。贺雪卉连连摆手,“我没想偷听,就是想找时公子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