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沈仲安回京时,她曾偷偷去看过一回,原来他并非她想象中那般。大将军面容英俊,坐在高头大马上接受百姓的欢迎,是何等的潇洒和风光。她那时便动了心,后来打听到沈仲安对先夫人关怀备至体贴入微,是个会疼人的,她更是盼着早早地嫁进沈府。可后来的一切,生生打碎了她的幻想。她还记得新婚之夜沈仲安对她说的话,他说:“娶你非我本意,但既然娶了你,你今后便是沈家人。”听听,在他眼中,她不过只是沈家人而已。哪儿来的什么关怀备至?他对她不过是相敬如宾。同在一个屋檐下,却陌生得如同路人,他心里念着的始终是他的亡妻。她后来才知道,是诚安侯逼迫着他娶她,那时还是十几年前,沈仲安根基远不如之后深,是以被迫娶了她。他那一双儿女从不假他人之手,总是带在身边,她空背着“母亲”的名号却不担教养之责。后来她有了身孕,欢喜之时心中却很难不生出怨念。每次她抱怨时沈仲安都是闭口不言,说得多了,他回府的次数也渐渐少了,后来更是一两年才回一次。他在边关驰骋疆场,她在京中守着活寡,那满腹的怨念无处纾解,最终硬生生将她变成了怨妇,将军府也渐渐成了后来的模样。疯了看沈夫人目光呆滞时而笑时而哭,似陷入了回忆,沈嫣抱紧她轻唤。“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沈夫人终于被沈嫣的呼唤拽回了现实。她仰头看着沈妤,喃喃道:“你不是思念亡妻,想和她葬在一起吗?我偏不让你如愿。”沈妤脸色一变。又见沈夫人笑道:“我就要将你葬在盛京,让你和你心心念念的亡妻死生不复见,哈哈哈哈哈哈,你不想见到我,等我死了我就和你埋在一起,让你日日都只能看见我这张脸,哈哈哈哈哈……”她看着沈妤,好像在看沈仲安一般。沈嫣变了脸色,抱着沈夫人摇晃,“娘,娘你怎么了?”沈夫人转头,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秋蕊呀,我和沈将军的婚期还有多久?”秋蕊是她出嫁前的婢女,早就嫁人离开了。看样子,怕是疯了。沈嫣呆楞在原地,身子往后一坐,哭喊道:“娘!我是嫣儿啊。”沈妤别开脸。沈夫人这样就疯了,是她没料想到的,看得出她对沈仲安不是没有感情,无爱不生恨,否则怎会生出这么多的怨念。估计是自边关噩耗传来,心中便结了气,如今想到了痛处,一时急火攻心,便神志不清了。沈嫣哭了一会儿,忽然转头看向沈妤,“我都说了让你搬走了,你还要怎么样?!”沈妤失望地摇了摇头,“我只是拿回我自己的东西,到底是你们在逼我,还是我在逼你们?”沈嫣张了张嘴,一时没想到反驳的话,只能抱着沈夫人哭。“沈嫣,”沈妤叹了口气说:“爹曾跟我说,他说他陪伴你的时间太少,他不想让你母亲教导你,因为他知道她教不出来什么好姑娘,原本想带你一同去边关,是你母亲以死相逼不让父亲带你走,是你自己说受不了边关的苦寒。”“爹同我说你是妹妹,都是女孩子更好亲近,他让我多关心你,所以我外祖母送来的东西,我总是先挑最好的给你送去,并非是我挑剩下的不要的才给你。”说到这里,沈妤她别开脸,哽咽了一声继续道:“我本就不在意这些金银器物,我在意的是家人,这些东西只要你开口,我可以拱手送给你,我把你当妹妹的,我信任你所以给你写信,可是你呢……是你们一直在逼我!”沈嫣垂头落泪。沈妤仰起头,将涌到眼角的泪水憋了回去,“我这个人,从来都是别人对我一分好我能还上三分,对我的坏也一样,我记仇,所以我们做不成姐妹了,从今往后,你不犯我,我不犯你。”她咬牙转头问:“都搬完了吗?”“搬完了,”陆掌柜拿着册子走过来,“不过还有些对不上,库房中没有。”怎么可能都有呢,怕是早就挥霍掉了一部分。“差了多少?”陆掌柜道:“大概一到两成。”沈妤看向沈嫣,“罢了,剩下的就算了,让你们补也补不起,父亲留下的已经够你们母女好好过日子了,只是以后别再来惹我。”后门停着一连串满载的马车。陆掌柜点了数,却没看见沈妤,于是拉着一名伙计问:“公子呢?”伙计说:“公子说她去一趟自己的院子,很快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