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一直睁眼直到天明。晨光隐隐落在窗户上时,沈妤起了身。谢停舟的手动了动,抓到绵软的被子时,眉梢刚刚聚起的些许不高兴散开了,呼吸再一次变得平缓。沈妤驻足在床前,听见白羽在檐下走动的声音,她才转身出了房门。她几乎一夜没睡,回鹿鸣轩便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沈妤被一阵拍门声吵醒。打开门,绿药紧张地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叠好的纸。绿药紧张道:“公子昨日在找的东西是不是这个?”沈妤接过,那纸缺了一块,上头还有被狗啃咬过的印子。“哪来的?”绿药把一个绑腿扔在桌上,“早上我去喂大黄,在它窝里发现的。”沈妤快速将那半页纸上的内容扫了一遍,又去检查绑腿。绑腿两头的布已经被咬烂了,里边的铁露了出来,中间是空心的,表面有一条条被啃咬的纹路。沈妤凑近,用指甲刮了一下,手指捻了捻,说:“原来如此。”做这个东西的是个聪明人,绑腿中空,用来藏东西,再以铁粉混合蜡油封住外层,外观上一点都看不出来。若不是被大黄叼去磨牙玩,还真发现不了。缝隙里还有两张纸,沈妤掏出来看了一遍,问绿药,“这上面的内容你看过吗?”绿药摇头,“我看见就急着来找你,没来得及看呢。”沈妤沉重颔首,“发现这个东西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世子殿下吗?”绿药下意识问。沈妤愣了一下,昨夜的风光旖旎再次涌入脑海,她默了许久,这才道:“不,不包括,我会自己告诉他。”绿药似懂非懂的点头,听见外面二丫脆生生地喊了声“世子殿下”。沈妤赶忙把纸叠起来藏好,左看右看,又将被掏空的绑腿扔在了床下。做完这些,谢停舟刚好跨入房中。“你出去吧。”他盯着沈妤,却是对绿药说。绿药退出去,关上房门时还冲沈妤竖了个大拇指。沈妤瞪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时对上谢停舟那双薄冷的眼。“找我有事吗?”谢停舟:“昨夜我喝醉了。”沈妤觉得这话听起来挺像那不想负责的负心汉吃干抹净后找的借口,但放在谢停舟身上的意思就不太一样。沈妤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谢停舟的侧脸笼在明瓦透入的柔光里,那脸是真生得好,轮廓流畅又漂亮,凌厉中带着柔和,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谢停舟盯着她,往前迈了几步,“醉了,所以有些事记得不那么清楚。”这是沈妤预料中的事。她笑了笑,“既然忘了就是天意,想它做什么。”谢停舟仿佛没听到一般,自顾说:“但我不想稀里糊涂就过去了,所以我想再求证一遍。”“求证什么?”谢停舟已捧着她的脸吻了下来。昨夜是醉酒后的半推半就,今日是清醒的巧取。沈妤愣住了,直到谢停舟退开低头看她,她还是惊愕的状态。谢停舟拇指抹过她沾着水光的唇,回答她方才的问题。“求证是不是如昨夜一样美好,答案是,更甚。”我等你谢停舟专注于她的眉眼,“前几日才教过你的,怎么忘了?别让人欺负了去,哪怕是我也不行,万一我醒来真忘了呢,你便由着我这么欺负吗?”“忘了就忘了。”沈妤装作不冷不热地说:“行走江湖,这才多大点事?值得你拿出来说么。”谢停舟眉间闪过不豫,很快被他压了下去,“那你是准备就这么拍拍屁股就算了?”他眼尾往上提了一下,“真薄情。”分明是昨夜他轻薄于她,怎么如今他倒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你别恶人先告状。”沈妤抬起下巴说。谢停舟笑了,“那怎么办呢?你可得对我负责。”沈妤怒道:“你——”“好了。”谢停舟温声安抚,拇指指腹抚过她颈上的红痕,忽然正色道:“我并不在乎什么三媒六聘,我碰了就是我的人,迟早都要娶进门,先后与我而言并无差别,昨夜没继续下去,是因为……”谢停舟顿了顿,目光灼热而隐忍,“是因为我醉了,我怕我记不清,阿妤。”沈妤心坎上的嫩肉像是被人重重掐了一下,又酸又软,如今醉的好像成了她自己。抱他啊。吻他啊。有个声音在她这么对她说。她一点点挪动手指,抓住他的手腕,在他沉敛郑重地目光中渐渐冷静下来。“我现在还不行。”“我知道。”谢停舟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