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霁风羡慕起了谢停舟,“停舟,你老爹他不催你吗?”“不催。”谢停舟饮着酒,“已经找好了。”李霁风“嘁”了一声,“别也是从勾栏抬回去的吧?老王爷别被你给气坏了,话说你要是成亲,那时雨可怎么办呢?”李昭年抬眸看向谢停舟,问:“是在白山猎场的那位中郎将吧?”“可不就是么。”李昭年挤眉弄眼,“那可是他的小心肝儿,仅次于他在教坊司的那个新欢。”李昭年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动了动,看着谢停舟微微笑了笑,端起酒杯饮了一口。李霁风问谢停舟,“你近日趁着时雨不在总往教坊司跑,是为了那个扶萦吧,早就跟你说旱路不如水路好走,如今终于得了趣儿了吧。”谢停舟斜了他一眼,笑说:“你当谁都和你一样?”“你就别推脱了。”李霁风说:“京城里谁不知道咱们俩时常混在一块儿,都当咱们是一路货色。”谢停舟并不反驳,但笑不语。又谈笑了一阵,李霁风知道他四哥什么性子。他俩一个不学无术一个学富五车,聊也聊不到一块儿去,硬把李昭年请来李昭年在这待着也是受罪。“时间不早了。”李霁风摆手让按摩的丫鬟让开,起身说:“我送四哥出去吧,免得回头四嫂跟你生气。”李昭年笑了笑,起身对谢停舟说:“那我便先走了。”两人并排走出了醉云楼,秦王府的车驾早就等在了门口。李昭年上了车,忽然想起一事,掀开了帘子,“你的封号是你自己选的字?”李霁风一笑,“那怎么可能,我能想出这么正经的字么?”李昭年跟着笑了笑,放下帘子走了。望着车驾渐渐远去,李霁风收了笑容,轻悠悠道:“我选的可是一个‘变’字,这天下,不变一变是不行了。”道别李霁风回身,却见谢停舟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身后不远处,也不知方才那句话他听没听见。谢停舟背光而立,面容隐在灰暗里,李霁风只觉那双目已将他看穿一般。“你何时来的?”“刚到。”谢停舟说:“不早了,我也回了。”或许是因为方才那个小插曲,李霁风没有留他,看着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才返回了醉云楼。这头谢停舟回了王府。兮风在门口滞留了片刻,跟上前去,“东门的门房说有个叫三福的来找时雨,在东门等了一阵后说去正门等,可是正门却说没看到人。”“去找找。”谢停舟说。兮风道:“已派人沿路看过了,没有人,那家伙兴许是懒得等回去了,我派人去客栈和他家中问一问。”不多时,派去的人已跑了个来回,三福家人说他自早晨出门便没回过家,以为他还在客栈。而客栈的伙计说他天还没黑就走了,以为他回家去了,可双方都没见到人。三福来找时雨定是要事,而他所能接触到的要事,无外乎与之前在客栈投宿那几名齐昌来的鬼家人有关。翌日清晨,兮风披着一身霜露从外归府。他昨夜带人在外寻了一夜也没找到三福,直到今早才有了消息。“找到人了?”谢停舟昨夜饮了些许酒,今日起得稍有些晚。“找到了。”兮风沉重道:“死了。”谢停舟摆了摆手,两名伺候更衣的丫鬟退了下去。兮风道:“太乙河上画舫的船工早晨起来捞到具尸体,报了官,四喜已经去认过尸了,是三福没错,死因是溺水身亡。”“太乙河离王府这么远,三福会大老远跑去投河?”谢停舟笑了笑,“看来有人已经盯上了王府了,咱们已经从暗处被人拉到明处来了。”“那怎么办?”谢停舟淡淡道:“四喜一家已经不安全了,你派人将他一家送到别庄去。”兮风应下,换在从前,这样的事情殿下决计不会管他们的死活,老王爷就曾经说过,世子哪都好,就是有些冷情了。“时雨是个软心肠。”兮风说。谢停舟唇角勾了一下,隐隐有些骄傲,“她看遍了世态炎凉,可偏就见不得人间疾苦。”他话锋一转,说:“再有三日,她就该回来了吧。”兮风当然知道是谁,说:“殿下要准备去接人吗?”“不去。”谢停舟绕过屏风,“她这次押解要犯回京,刑部要同她接洽,会派人出城去接犯人。”像是在说服自己,他又说了句:“我去了不方便。”……沈妤回京此行押送要犯一共一十四人,均是在鹬子山涉及替贪官运送粮食的山匪。夜浓如墨,离京还有六十里地,明日刑部的人会在盛京外三十里处的第一个驿馆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