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垂着头眸若有所思,“听齐王这么笃定,你要靠什么把他拉下来?或者说,你要怎么让宣平侯开口呢?”李延昌说:“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说肯不肯。”“那就要看齐王开得起什么样的条件了。”李延昌那张阴柔的脸上透着邪气,“我有的,自然有你一份,你若是要本王卧榻的另一侧,我也是肯的。”“停车。”沈妤淡淡道,临出马车前,她回头说:“你得抓紧时间了。”李延昌心生警惕,“为何?”沈妤斜睥着李延昌,“你没闻出来吗?陛下寝殿的熏香更浓了。”沈妤在闹市跳下了马车,看着马车消失,转身拐进了一条巷子。李延昌道:“今日进宫,寝殿的熏香确实又浓了,但还是盖不住药味,应该是太医又加大了药量。”“王爷,这女人的话,可信吗?”刀疤脸问。李延昌不复方才的轻浮,眼中满是阴戾,“本王捏着她的命脉,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你去替我办件事。”李延昌说。刀疤脸道:“王爷请吩咐。”“派人盯紧北临王府,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闹翻了。”刀疤脸:“是。”刑部大牢固若金汤,宣平侯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目光涣散地盯着墙发呆。墙面很脏,刑部大牢存在了数百年,几番修葺加固,还是留下了前人的痕迹。有没被刮干净的遗书,还有牢犯抠秃的墙皮,甚至还有血迹。脚步声停在了牢门口,宣平侯毫无反应。他知道每日都会走上这么个流程,狱卒会来问他要不要开口。等了半天,也没听到熟悉的说辞,倒是听见了一阵细小的抽噎声。宣平侯听着那声音,忽然一愣,“阿南?”翻身起来,骤然跌跌撞撞地扑到门边,“你怎么来了?!”“爹。”裴淳礼放声大哭。裴淳礼没想到会看见这样狼狈的父亲,从小父亲就像天,可这天塌了,塌得那样突然,让他措手不及到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宣平侯握住他的手,“爹没事,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裴淳礼擦着眼泪,“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都说是爹是燕凉关一案的主谋,是你害死了那么多将士。”“你信吗?”宣平侯问。“我不信。”裴淳礼泣声道:“你教我不要弄脏自己,我不信。”宣平侯泪流不止,“那就不要信。”至少在儿子心里,他还是干净的,宣平侯在心里说。“刑狱不让探视,你是怎么进来的?”宣平侯问。裴淳礼抹了把泪,“是徐大人让我来的。”宣平侯心思一动。徐义山定然是想让裴淳礼来说服自己早日招认,可他一旦招认,他的日子就不多了。“这地方不吉利,你看了爹就回去吧。”宣平侯说。裴淳礼又哭起来,“我好不容易才进来的,哦对了,齐王让我带句话。”宣平侯的手微微抖了抖,急忙问:“他说什么?”“他说太子愚昧,让你不要再包庇他了。”裴淳礼说:“齐王说会想办法保下你,也不会让咱们家塌掉。”宣平侯愣了愣,目光闪烁了几下,如脱力般腿一软。裴淳礼手臂穿过栏杆急忙扶住他,“爹,你没事吧?”“没,没什么。”宣平侯目光呆滞,半晌才将目光定在裴淳礼脸上,“阿南,回去吧。”裴淳礼道:“爹,那你什么时候能回家?”“应该……应该快了吧。”宣平侯闪烁其词。裴淳礼高兴地点头,“那,那我先回去,我在家等着你,以后我定然听你的好好读书。”宣平侯拍了拍他的手,“嗯,去吧。”裴淳礼松开手,却被宣平侯忽然拉住。“阿南,你……你记得要好好吃饭,好好读书。”裴淳礼点了点头,心里觉得似乎不对劲,“爹……”“等爹出来,检查你功课。”裴淳礼笑起来,含着泪点头,“好。”看着裴淳礼的背影消失,宣平侯缓缓后退,最终坐在了硬板床上。“好啊,好谋算啊,哈哈哈哈哈哈。”宣平侯笑得前俯后仰,“真是好谋算啊,连我都被算在了里面。”狱卒听了半晌,看宣平侯的样子隐隐有要疯癫的模样。“笑什么呢?该开口了吧。”宣平侯笑得浑身无力,苍老的笑声在牢房中回荡,笑到最后仰起头,却是满面的泪光。“招,我招,拿,拿纸笔来。”裴淳礼走出大牢,觉得脸上掉了几滴水。他抬起头看着天。“下雨了。”我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