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必为他做到如此地步?”李昭年略抬高了声音。沈妤轻声道:“从前的沈妤不是这样的,我刚进京时许多事都不懂,只凭着一股子孤勇往前冲。”她想起了从前,那时她远没有现在的谋划,频频露出破绽。偷看信件被当场捉住,进宫被堵……早在很久之前,他对她的纵容就远超过寻常近卫。她以为他是一路相伴的感激,昨夜她将一点一滴翻出来仔细回想,原来他动心的远比她知道的要早很多。她昨夜一直在想,若她没有在这场生死攸关的动乱中胜出,他会不会如他们之前所说的那样终身不娶?其实她有些后悔曾对他说过那样的话,如果没有她的相伴,这漫长的后半生他该如何呢?她希望能有另一个人代替她陪着他,她只要在他心里占一个小小的位置就好。“是他教会我成长。”沈妤红着眼说:“没有谢停舟,就没有如今的沈妤。”“罢了。”李昭年说:“就半日,不能再多了。”沈妤行礼,“多谢殿下。”1出自,唐,白居易《后宫词》生死一战天色暗了又明。禁军在卯时换了轮值,守在宣辉殿外的都是沈妤的人。同绪帝担心招齐王一人进宫会令他心生警惕,于是将诸皇子一同召入宫中侍疾。同绪帝一一见过诸皇子,将李延昌留到了最后。“延昌。”同绪帝问:“你知道朕为何将你留下来吗?”李延昌恭敬道:“儿臣知道。”“你知道?”同绪帝半眯着眼。“是。”李延昌微躬着身子,“父皇是想给儿臣一个机会。”同绪帝面无表情,“朕……从没想过背后的人竟然会是你。”李延昌面上微微带笑,“儿臣也没想到竟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他慢悠悠地说:“父皇,父子一场,儿臣原想求个圆满,让您安心入土的。”同绪帝胸口起伏了几下,“逆子!”“哈哈哈……”李延昌放声大笑,“父皇的逆子颇多,不缺儿臣一个,李晋承死了,你若是能将皇位顺顺当当传给我,咱们原本不用陷入如此尴尬的父子对峙境地。”同绪帝盯死了李延昌,“宣平侯一直是你的人。”“这是当然。”李延昌笑着说:“若不是他,葛良吉又怎能为我所用?你也没多少时日了,做儿子的,承蒙父皇教育,便让你做一回明白人。”李延昌踱步在大殿之中,“该从何处说起呢?啧,宣平侯是我那个好大哥的舅舅,他理应是太子党,葛良吉和梁建方这些人为他办事,便以为自己也成了太子党,他们这些人活该下地狱,若没有贪欲,又怎会落入陷阱。”李延昌垂眸看着同绪帝,眼中闪烁着隐约的疯狂,“你还没死呢,他们就开始拥护太子,你知不知道,这朝堂上有多少人盼着你早死?”同绪帝气喘如牛,“包括你!”“父皇可是冤枉我了。”李延昌装作无辜地说:“其实我是生怕您醒不过来呢,若您不醒来,这个位置我就得自己抢,乱臣贼子,多不好听啊。”李延昌将一张明黄色的空白诏书扔在同绪帝脸上,“现在好了,写吧,我敬爱的父皇。”“你……嚯……嚯……”同绪帝紧紧捏着诏书,“你休想!”李延昌问:“你是不是在拖延时间?还在等南大营的大军进京勤王呢?”李延昌扔下一块令牌,“你派锦衣卫指挥使出京调兵勤王,可他都没能走出皇宫,便被禁军截杀在承天门内,别做梦了。”“沈妤拿下他!”同绪帝大喊一声。耳畔风声一过,刀已架在了李延昌的脖子上。一击得手,沈妤却微微皱了皱眉。李延昌根本就没有试图反抗,这不正常,难不成他已有二手的准备?容不得她细想,李延昌已开口,“好功夫,时,哦不,沈大人才对,就你一个人吗?”窸窸窣窣,殿中陆陆续续钻出数名藏在暗处的人。李延昌扫视一周,“这殿太大了就是这点不好,竟然能藏这么多人。”沈妤将刀往前逼近威胁。李延昌往后仰了仰头,“真不知该说你们蠢还是我蠢,我敢孤身一人进来是蠢,但你们以为我只有这一招更是蠢,蠢的不相上下。”“少废话。”沈妤道:“我知道蒋安是你的人。”李延昌自负道:“既然知道蒋安听命于我,便知道如今整个禁宫都在本王的掌控之中。”“我杀了你,蒋安就会成为无主之人,难不成他还能自己坐上那个位置?”沈妤说道。李延昌脸色一变,只是须臾又平静下来,“那你不妨看看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