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停舟抱着她,支着一条腿让她靠着,将她圈在怀里。沈妤靠着谢停舟睡着了,披风将两人的裹成了一个。她昨日半夜就带人埋伏在了前面,一晚上没睡,又战了这么一场,肯定累了。兮风策马而来,猜到他们是来了这里,他下了马,看见溪边相拥的两人却没有上前,只在一边等着。谢停舟侧头看见了兮风,想叫醒沈妤却又没舍得吵醒她,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叫醒了她。沈妤睡得脑子还是懵的,裹着谢停舟的披风坐在石头上醒神。谢停舟的大半个身子都麻了,起身缓解,和兮风说起伤亡情况。“死伤多少?”兮风脸色不佳,“死亡三百七十三人,伤五百六十八人。”六千人耗掉了近一千,胜也是败。沈妤抬起头,“前后分别的伤亡是多少?”兮风赶忙看向谢停舟,谢停舟眨了下眼表示默许。兮风说了个模糊的数字,“后面伤亡占了不到四成。”沈妤沉默了。前面的伤亡占了六成,是她带的兵,她得为这个伤亡数字负责。“回去再说。”谢停舟不愿她多想,弯下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往马那边走。兮风看着另一边扮瞎子,听见了马蹄声才上马跟上去。青云卫扎营搭了帐子,众人在帐中复局。参将原是被北临王派遣来带兵护送聘礼上河州的,他坐在坐下方,向谢停舟呈报了军情。沈妤坐在谢停舟身旁,说:“这事我有责任。”参将道:“世子妃不用往自己身上揽责,其实我们私底下也聊过了,世子妃的布局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出在何处?”沈妤问。参将欲言又止。乔装谢停舟道:“军务上只管畅所欲言。”“是。”参将道:“问题出在世子妃和青云卫身上。”沈妤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参将接着说:“世子妃和青云卫,没有默契,我们都是世子带的兵,已经习惯了世子的打法,对世子妃的打法很陌生,配合起来难度更高。”沈妤明白了,原来问题出在了这里。人数上碾压的时候,会忽略默契的重要性,但要以少胜多,每一个细节都非常重要。“世子妃的打法……”参将硬着头皮说:“路子太野。”众人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毕竟伤亡摆在那里。参将赶忙找补,“但胜在灵活,要不是世子妃拿了那个鸟人,让他在前面通知后面已经败了,又去后面喊前面被人端了了,这一仗还没这么快结束。”鸽子那一嗓子把山匪嚎得军心涣散,溃不成军,逃跑了不少人。谢停舟只知道后面的情况,却不知前面也是同样的计策。“其实青云卫,有一个我一直想要解决,但一直没有成功的弊端,他们已经熟悉了他的打法,很难做出改变,就算是他带出来的副将参将,也是和他一样的打法。”“你的打法很好。”沈妤说:“没有必要一定要做出改变。”“这种打法如果在遇到将我们的套路摸得一清二楚的队伍,就会非常吃亏。”谢停舟侧头看着她,“或许你能成为青云卫的变数。”沈妤想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我带不了青云卫,他们的打法是刻在骨子里的,并且这样的打法适合他们。”谢停舟的指尖在案几上点了点,说:“这个问题回北临之后再议,先解决目前的问题,樊兴建和樊兴旺两兄弟如何了?”兮风回答:“樊兴建说他宁死不屈,樊老二老是抖落得痛快,说他们在路上吸纳了流民,给口饭吃就替他们来讨伐咱们,这里头四成是流民,还有两成是吸纳的其他小股山匪。”“逃脱了不少逃兵,我们活捉了一些,该怎么处理,还请世子示下。”这些人的活捉回来,起不了什么作用,反倒要负担他们的口粮。谢停舟皱眉,“吸纳的流民放走,其余山匪就地斩杀。”参将吸了口气,却没敢说什么。沈妤注意到了,她替谢停舟解释道:“若全部放走,这些还会继续落草为寇,并且会带动其他的流民,数量庞大了恐成大患,今日杀鸡儆猴,让流民自己掂量清楚,是要命,还是想去做山匪。”参将点头,“末将受教了,那末将稍后就去整兵,后面的路上恐怕还会遇到今日这样的情况。”参将以前没和沈妤接触过,只听传言说她以女子之身拨弄朝堂,还诛杀了李延昌,便心想这是个狠角色。这些日子以来看着她除了模样比寻常姑娘漂亮些,也没见有什么特别。直到今日这一仗,他才不得不承认,绝非寻常女子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