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来吸口星雾,眼睛紧紧盯着奎恩。
&ldo;这六个字能帮我们在光圈上活下来。&rdo;
我不需要这几个字,奎恩暗想,回到太阳那边也不需要。
&ldo;那时的太阳巨头是勃里斯&iddot;陈。&rdo;克雷又从手中吸了一口星雾。
在我们那座小镇,人们叫他暴君,不过我倒不憎恨他,因为妈妈送我进去读书的学校就是他为穷人孩子捐资修建的。爸爸说那所学校专为太阳帝国培养奴隶,但我们中午有热饭吃,我还学到了很多知识。后来桑底西莫组织毁了那个地方,学校就关门不办了。
&ldo;那个时候要说憎恨,我恨的倒是圣族人那帮人,就像他们憎恨太阳巨头,太阳帝国和宇宙的一切那样强烈。不过,我从不流露这种想法,因为爸妈和他们是同志。&rdo;
说到这儿,他的眼神似乎愈加严峻了。
&ldo;他们有个同志叫沙拉丁,我后来知道,这是一所监狱的名字。
他自称是医生,经营一家所谓的&lso;太阳标记诊所&rso;,许诺可以帮人通过太空测试成为太阳族人。开始我常纳闷他干吗没给自己打上太阳标记,最后我明白了,他原来是个桑底西莫特务。
&ldo;爸爸妈妈一定也是桑地西莫组织的人,可是他们从未告诉过我。我家地板底下有一个坑,他们有时在那里藏些东西,并警告我不准乱讲。有时是非法传单,有时是沉重的小箱子,里面一定装着武器或者炸药。
&ldo;爸爸用垃圾碎片给我做了一辆绿色小推车,我拉着它翻山越岭,寻找能食用的冷饭冷菜‐‐我对人必须这样讲,尽管有时我拖的冷饭冷菜底下藏着那种箱子。我猜这些箱子是沙拉丁医生给发过来的,但我没有多嘴打听。&rdo;他晃晃光秃秃的头颅,斜眼看着阴沉沉的地道。
&ldo;真是糟糕的岁月啊,孩子,我真想忘掉那些岁月。一天深夜,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孩儿气喘吁吁地跑进我们那间破屋,一瘸一拐地。而且满身是血。妈妈刚把他们藏到地下,警察就到了。他们踢开房门,看见妈妈正在削烂土豆皮,于是捂着鼻子把爸爸抓走了。
这一走他就再没回来过了。
&ldo;从此妈妈变得古怪起来。她老往沙拉丁医生那儿跑,后来还把我也带上。沙拉丁医生身材矮小,长着一双吓人的眼睛,黑得发亮但冷酷无情。每当谈起科万家族和太阳帝国时,他微眯的眼睛就直冒凶光。他那样憎恨太阳族人,自然就不愿打上太阳标记了。
&ldo;尽管满怀恐惧,我还是要求他给我弄个太阳标记。他莫名其妙地冲妈妈笑笑,满口答应了我的请求。终于,他真的帮我上了太空。我后来才知道,他原来是要我做个桑地西莫的内奸。
&ldo;妈妈死活不让我走。她告诉我,不出一两年太空就会要了我的命,因为我没有太阳人基因。即使有太阳人基因,暴君的人在天网中抓住我,发现我没有太阳标记或者旅行证,他们也会杀了我。
&ldo;沙拉丁的诊所根本不能改变我的基因‐‐那诊所不过是个幌子,借这个幌子他们大搞所谓的&lso;运动&rso;。但我并不在乎。只要能在太空呆上一年‐‐&rdo;
&ldo;就一年?!&rdo;
&ldo;对我而言,所有的冒险就没有白费。我死缠硬磨,最后妈妈只好让沙拉丁的人在我脸上刺了个假太阳斑。他们给我伪造了一张旅行证,然后在科多把我装进一个阿尔德巴伦待装的救急舱内。
&ldo;这样,巨头的旗舰装备完毕‐‐当然那时费尔兰多只是飞船司令,还不是巨头。
&ldo;朝光圈进发!&rdo;
克雷又从他褐黄的手掌中深吸了一口。
&ldo;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是多么激动,一个普普通通的地球小子,刚满15岁,就去做伟大的远征了。&rdo;他的笑容消失了。&ldo;后来我知道,好多事我还蒙在鼓里。桑地西莫那帮人在物资箱里塞满了炸药,想把飞船和费尔兰多司令一起炸掉。
&ldo;我拿了个小玩意,那帮人对我说是信号装置,并叫我一等司令上船起飞时就给他们发送信号。可等我们飞上天时,我激动万分,把他们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再说,那时我还想得起什么沙拉丁吗?&ldo;后来,我在舱里把水喝光了,于是想到物资箱里弄点水喝,这时我看见了炸药。我一下子吓懵了。我想这回我死定了。缓过神来后,我把手伸进内务箱,找到了一根生命刹注射针。我用针猛戳自己的脑袋‐‐所以我的头发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rdo;
克雷自我解嘲地笑了一笑,然后将红帽往后一摘,用褐黄色的手摸摸同样褐黄而且光溜溜的头顶。
&ldo;这样我得救了,服用了生命刹,人们就不需用食物,甚至也不需要空气了。上天两个月以后,他们终于发现了我。我脸上那块假太阳斑已经开始蜕皮,那张假旅行证只能让我死得更快。卫兵把我押到基恩&iddot;卡本面前,他是船长。他准备再给我打一针生命刹,然后把我连同废渣一起抛出船外。
&ldo;这时,杰生救了我。&rdo;
克雷的脸扭曲了一下,似乎吃进了什么苦涩的东西。
&ldo;杰生&iddot;科万,飞船司令的儿子,六岁左右,一个爱捉弄人的淘气鬼,有太阳斑,跟小猫咪一样伶俐可爱。他非常狡猾,有时又装出逗人喜欢的样子,他母亲不想让他回到太阳那边,所以把他弄上了飞船,但司令对他百依百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