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面而来的香味,唤起了来者的口腹之欲。
止妄牵着马目不斜视地从此间走过,似乎并不为此动容。
然而姜昭却是知道的,他这两日仅仅吃了半块馒头,赶路的途中多是喝着水充饥,如今到了洛阳,卸了口气,如何会不觉着饿?
在甘肃的那片沙地里,止妄的多数物什都被沙尘暴卷走了,途中只能将身上唯一存有的佛珠换了匹普通的马,以及稀少的干粮。撑到将近洛阳的时候,干粮吃尽了,就全靠着挨家挨户地化缘乞讨,才来到了这里。
思及止妄化缘途中所遭受到的驱赶和冷遇,姜昭心头又堵了起来。
这样好的和尚,凭什么要受这些委屈?
总归是到了洛阳,在她的地头上,再让他吃不饱穿不暖,就极为说不过去了!
可偏偏为何她就被困住了呢?!
姜昭在寝殿内气急败坏地踱步,忽的,她眼底一亮,慢慢停了下来。
她问道:“和尚和尚,你要去哪里落脚?”
止妄正想拉个行人问路,听见了姜昭的声音,便先答道:“商队里的法师曾给贫僧写了引荐信,贫僧有意去国寺落脚,再由国寺引见天颜,将你受困之事告知。”
姜昭沉思了片刻,道:“柳彧还有三日便可能要起事了,若是期间如此折腾,未必能及时见到我皇兄。但如今的朝官我无法知晓谁是同流合污的逆臣,谁是捍卫皇室的忠臣,故而报官也是万万不能的。”
她父皇留下的四大辅臣,谢良谋逆,张信挂落,只剩下尚书令林兆和骠骑大将军狄越。林兆与谢良两家是姻亲,她信不过。那么就只剩下狄越了……
昔年父皇在时,曾说过骠骑大将军狄越由他一手提拔,征战多年为他挡刀不计其数,是顶顶的忠良之将。
但……姜昭冷冷地笑了笑。
谢良作为她母后的同胞兄长,她的嫡亲舅舅,都能做出谋逆之事。
人心莫测,又能保证谁会初心依旧?
姜昭继而又道:“和尚,你不若先去我的留芳府落个脚,或许能瞧见一个人,对于他,我倒是还有几分放心的。”
止妄愣了一愣。
留芳府?
他瞧了姜昭那般久,自然是知道这府邸是她曾经豢养男宠伶人的取乐之地,如今要让他去那里落脚……
止妄心知她自有考量,便无奈地笑了笑,道:“也好。”
于是他又想着拉个行人问问留芳府如何走。
姜昭见了,忍不住拊掌笑嗔道:“你个傻和尚,整个洛阳城哪有我不熟的地儿,你怎不想着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