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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梧桐领到书库，李晖把房门掩上，让梧桐坐下，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之间你已经这么大了，说起来，我和你师父还是同辈啊！”梧桐认真的听了，然后道，“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伯伯你虽然和师父同辈，不过现在还身强体壮呢。”“我也老了……”李晖摆了摆手，“你师父去世几年了，那我也算你的长辈，李伯伯有句话得问问你。”梧桐道，“李伯伯你说，晚辈听着的。”李晖站起身，去抽出一本书，回身看着梧桐，问道，“梧桐啊，你现在已经十七岁，马上就十八岁了，你替自己想好出路了吗？”梧桐也站起身来，恭敬的站着，“李伯伯，说实话，我喜欢平淡安稳的生活。争来抢去的生活不适合我。”“梧桐，想好出路不是要你去争去抢。再说要是万先生知道了我希望你去争去强，他不得数落我到我耳朵起老茧。”李晖把书递到梧桐手边，“平淡安稳的活着也是一种幸福，但是不要荒废一身才华。”“李伯伯……”梧桐低头一看，李晖递来的是一本前朝名臣传记，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接。“现在的初雲，正处在需要人才出力的时候。”李晖颇有深意的看着梧桐，眼里充满希冀。梧桐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站着，低头看着眼前的书，没有动。“梧桐，你说万先生为何一定要教你识字，教你读书？”李晖突然问了一句。梧桐抬头看着他，“师父从来没有说过……”“但是我想你应该明白他这样做的意思吧？”李晖看着梧桐，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你何叔叔也和我是同样的想法。”李晖说的是何箐，镇上唯一一家药铺的掌柜的。“据万先生自己说，他用功读书，本来就是为了考取功名的，可是很不幸的遇到了朝代的更迭，迫不得已才辞官隐居到我们这个山高水远的偏远地区。”李晖说的有关师父的过去，师父从来没有说过，梧桐一直不知道，也一点都不知道，现在从李伯伯的口中知道了这些，却突然替师父不值。李晖继续道，“你师父可能很遗憾吧……”语气里的感叹和可惜让梧桐觉得有点压抑。“明年春试去试试吧，江山人才辈出，如果没有考中，那就继续你的平淡安稳的生活，好歹你也去做了，不是？”李晖左手拿书，右手拍了拍梧桐的肩膀。梧桐看着李晖的双眼，在那双长辈的，经过岁月沉淀的眼里，他看到了慈爱和鼓励。于是梧桐不再犹豫，也许心里还有点儿拿不准，但是他还是接过了李晖递到手边的书。李晖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头，他知道这样有点为难梧桐，可是他不希望看到梧桐像自己这般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老来是会后悔的。梧桐离开的时候，李夫人给他塞了很多点心，还拉着他的手叮嘱了很多，无外乎天气冷了，要多穿衣服，出门在外要加小心之类的家常话，可是梧桐听着却觉得心里暖暖的。看着梧桐转过墙角，李夫人握了握自家夫君的手，“那孩子也命苦，希望他能一生无忧吧。”李晖拉着夫人进屋，“放心吧，梧桐总比李珲那混小子强。”李夫人拍了一下他的臂膀，“你还说，要是咱儿子不回来，也都是你害的！”李晖百口莫辩，“唉！怎么又是我的不是了？”见夫人真的气到了，他连忙挑好的说，“没事，我就是随口说说，都是年轻人，是该出去闯闯。我们就在家里安享晚年呗。”这话里有的还是梧桐刚才宽慰他的，现在倒用来宽慰夫人了。不过还真的有用，李夫人仔细想想，也对，孩子总要长大，她不可能把孩子绑在身边。梧桐在回家的路上一直想着李晖的话，越想越觉得自己也许真的该出去闯闯，虽然安稳的生活是很好，可是如果连外面的世道是什么样子的都没有见过，那就太辜负了活着的机会了。从红花镇回梧桐的家，要途径一条河，比村里的那条大，而且很久以前修得有拱桥。秋天的雨水并不是很多，桥下的河水比夏天减少了不少，露出了河床两边被河水磨砺得圆润的各色卵石，很漂亮，梧桐小时候就去捡过，师父带他去的。看到铺在河床上的鹅卵石，梧桐想到师父，就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师父以前是什么身份？位高权重的大臣？受人敬仰的好官？师父希望他参加春试吗？他如果考中了，接下去该怎么做？他真的适合出仕吗？梧桐一直觉得这些应该离自己很远的，就像隔了万水千山，可是现在他却要主动越过这些万水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