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杜芫问道,“萧钦,你……”“我突然觉得舍不得……”“舍不得什么?”“你。”“……”杜芫完全没有想到萧钦会说得如此明白,如此……无法让人忽视。他知道萧钦在某些方面也许不是个含蓄的人,但是在这等事情上……等等,他这样说没其他意思吧,只是对朋友的不舍,就像自己舍不得梧桐那样。这时,有几个人结伴而过,看到了湖边相拥的二人,一开始以为是私会的痴情男女,虽然心有想法,但因为如今世道风气略有开放,所以并没有说什么,至多只会在心里感叹一句自古男女多情人。但是待走近一看是两个男子,他们就不由得侧目,甚至开始交头接耳说些不知廉耻之类的话,他们虽然控制了音量,但萧钦还是听到了。萧钦放开杜芫,风轻云淡地看了那几人一眼,那几人突觉后脊发凉,都禁了声。萧钦这才拉着脸红的杜芫快步离开,到了一处隐蔽无人处,他又把气喘吁吁的杜芫搂到怀里,紧紧的。柳树为他们遮一地阴凉,柳絮飘飞,洋洋洒洒。“萧钦,你够了吧?!”杜芫有些恼羞成怒,刚才那几个人的眼神他可是看到了,里面全是惊异和隐晦的轻视。“萧钦你放开!”虽然恼怒,但是因为顾忌到周围可能有人,杜芫还是压低了嗓子,双手挣动起来,然而萧钦却像一堵墙,他挣不开也推不开。“青云……不,阿芫……”萧钦胸膛急速起伏,嘴里念叨些什么,仿佛在与什么作争斗。“萧钦你放开!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发什么疯,放开……唔!”杜芫的双手被萧钦单手按在柳树的树干上。他双目圆睁,和萧钦深不可测的墨眸对上,同时也惊异于唇上的温热。萧钦……在亲吻他!杜芫话未说完,嘴还微张,萧钦趁机伸出,搅动满池春水,也搅动杜芫的心湖。过了一小会儿,萧钦神情似乎有了变化,眉头一皱,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些,若是杜芫已经回神,那么他肯定能轻易挣开萧钦的桎梏,只可惜他已经完全惊住了。待他真正回神想要挣开的时候,萧钦已经重新困住了他,把他困在树干和他的身躯之间。“萧……唔……”周围的空间仿若密不透风,把杜芫紧紧围住,让杜芫只能发出只字片语。忽然一阵略大些的风起,柳枝摇曳,柳絮如同落雪,纷纷扬扬而下,落了树下相拥的两人满头满肩。不知何时,被禁锢住的手被放开,却不由自主地改而环过对方的脖颈,紧紧的,仿若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永远不愿松开。强掳五日之后,大军整顿好,出征抵抗斯坦国的进犯;同时,调配的粮草也到位,派重兵护送先行;之前几天也拍信使快马加鞭给各个守卫重要关卡的守将传去了军令,定要加强防备,随时防卫外敌入侵。将近午时的日头有些毒,官道上车马扬尘,骑兵先行,步兵随后,大约相隔一里的距离。由于日头太辣,基本上九层的士兵都汗流浃背,再加上身上厚重的盔甲,简直要把人给活活热死。骑兵还好些,步兵就惨了。步兵前边领头的将军一身黑色盔甲,头盔在他脸上投下阴影,但是还是能看到他额头滑下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最后自坚毅的下巴上坠下,砸在马鬃上,又滴溜溜滚落下。大军已经走了一天,今日是第二天,此刻日头太毒,不宜继续行军,更何况还是吃午饭的时候了。萧钦回头看行在队伍最后的伙头营,就看到了拉着锅碗瓢盆的马车当中的那一辆有蓬马车。那里面是杜芫,还没有醒过来,他不知道重霄对杜芫动了什么手脚,以至于都已经第二天了他还没有清醒。再行几里,到了一处开阔之地,萧钦下令停止行军,就地搭灶做饭,用过午饭再继续行军。炊烟袅袅升起,萧钦取下头盔,撩开车帘,就看到了安静躺着的杜芫。闭上平日里顾盼生姿的那双眼,安静地躺着的时候,杜芫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安静宁和,就像一朵到了夜晚就会自动合上花瓣的花朵,让人不忍心不关照。这样的人,就合该闲时看看书,下下棋,再来作几幅画;有友来访时,就桃树下小聚,来一壶红泥小炉温的酒,笑谈诗书礼乐……可是如今,这人却安静地躺在奔赴沙场的军队的马车里。如今已经到了离雲安如此远的地方,萧钦想要送杜芫回去也……——如若你真的想送他回雲安的话,完全可以。脑海里响起的重霄的声音打断了萧钦的心绪,萧钦心里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