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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唐音毫无阻碍地进了大门，门口的小厮见她，礼貌地道了声&ldo;唐姑娘&rdo;，便请人进府。一路上遇见形形色色的家丁丫鬟，大家都毫无意外之色，纷纷客气地行礼，跟对待自家小姐似的。

毕竟是借钱，还借这么大一笔巨款，唐音心里没有底，只觉得院墙也高了，各色面孔也比平日严肃了。她撞见平日最相熟的喜穗，一把抓住她，问：&ldo;你们少爷呢今天在哪儿，是不是去商行了？&rdo;

喜穗歪着头，想了想：&ldo;应当是的。少爷忙，每天都是一大早出门的，就算不去商行也定是和人谈生意去了。&rdo;

&ldo;好。&rdo;唐音深思熟虑点点头。昨天和苏棠分别后，她思考了一个下午，觉得这事儿不能先大咧咧找上沈瑄。

没有任何理由。

只因为沈瑄全身都散发一种迷之坑人的气场。

想起那双何时何地都平静得可怕的眼睛，以及时不时轻扣茶杯的手指，唐音便觉得……他不是坑人，就是在坑人的路上。再说了，她和宁欢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这件事怎么也应该先找好姐妹商量。

宁欢算起帐来眼都不眨，算盘珠子打得跟炮仗似的，想必也很会存钱。

哥哥和妹妹的院子正正相对，中间隔着一片花圃，唐音为了不惊动沈瑄院里的小厮，便特意绕开了正门，来到沈宁欢那座小院的后方。

&ldo;宁欢，宁欢！你在不在啊？&rdo;唐音压着声音喊，边喊边使劲蹦跶，目光越不过院墙，便跑到榄窗边，扒着窗棂往里看。花架下的秋千空荡荡的，房门也紧闭，难道宁欢一大早就出门了？她从来不会这么早去商行，逛街的话也会约上自己，这是去哪儿了？

&ldo;那扇窗户毛刺多，当心。&rdo;沈瑄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一如既往的淡定。

唐音吓得松手，差点没站稳，回头瞥了他一眼：&ldo;你不是出府了吗？&rdo;

相识这么久，她才逐渐发觉一件事，沈瑄走路是没什么声音的，不论是绵软的草地，还是水磨方砖大路，不看腿的话，几乎以为他在飘来飘去。

&ldo;平日是的，不过今天正巧空闲了。&rdo;沈瑄说罢悠悠抬眼，耐人寻味的目光，&ldo;只是没想到，偶尔在家里散步也能遇上你。&rdo;

他见唐音满手都是灰尘，拿自己的手帕递给她。唐音的帕子是淡黄色，淡雅别致却不耐脏，她舍不得弄脏，多半就不肯擦了。

唐音埋头擦着手，顾左右而言他地问：&ldo;宁欢去哪儿了？一大早就不在家，稀奇。&rdo;

沈瑄叹气，摇头道：&ldo;长大了，我这个做哥哥的也管不住了。&rdo;

她听这老气横秋的语气扑哧一笑：&ldo;你才比她大几岁呢，在这装沧桑。&rdo;歪头想了想又愣住，&ldo;不对，你也二十有一了，该成家了，隔壁崔远比你还小几天，上次遇见他女儿，都会喊我姐姐了……我这不是生生比他小了一辈？&rdo;

沈瑄默默听着这些着三不着两的话，时不时幽幽抬眸，意味深长看她一眼。

唐音意识到自己跑偏了，赶紧打住，眼巴巴往沈宁欢的院子张望，望眼欲穿，偶尔也看他，欲言又止。

&ldo;她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若有急事，也可以直接找我的。&rdo;沈瑄直言。

&ldo;宁欢有银子么？我需要很大一笔。&rdo;唐音想了想，把苏棠的事简要说了，手中竹纹帕子时而被她拧成绳，时而又松开打成蝴蝶结，完全没意识到这还是别人的。

&ldo;她没有。前天我见她买了只玉镯，成色很好，估计零用都花光了。&rdo;沈瑄的回应没半点迟疑，望着她慌乱的眼睛，良久道，&ldo;这件事你找我也是一样的，更何况我也同苏姑娘相识，自然要帮忙才是。&rdo;

她心头悲凉，兜兜转转还是得求他么？

&ldo;那你的意思是……你有的？&rdo;

&ldo;嗯。&rdo;他点头，见唐音喜笑颜开，又不动声色把话锋一转，&ldo;不过这么大一笔银钱，还是要立个借据才好。&rdo;

唐音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静默了一刻，拧起眉毛道：&ldo;沈瑄，相识这么多年我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怕我借钱不还吗？！&rdo;

&ldo;嗯。&rdo;他依旧慢悠悠答应着，见唐音一脸哑然，又淡淡补充，&ldo;还收利息。&rdo;

&ldo;你你你……&rdo;

&ldo;其实世子那封信说的没错，缺钱的话的确可以找黑街，就是利息高了点，催的还紧，晚一天断一根指头。&rdo;沈瑄不甚在意那刀子般的眼神，作势要转身。

&ldo;你站住！&rdo;唐音追上去，&ldo;立借据就立借据，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只是看清了你这个人……小气、扣门、没人情味儿！&rdo;

他看天，当没听见，嘴角弯起惬意的笑：&ldo;秋高气爽，是个立借据的好日子，走吧。&rdo;

说着，便往自己院子里走去，唐音跟在后面暗暗嘀咕了一路。

沈瑄的院子没有他妹妹装点得那么俏皮，花架，葡萄藤，秋千等都是不存在的，围着院墙种了一片竹林，环抱一汪清泉，里边养着黑黝黝的鱼和泥鳅。

据说是养来吃的。

不一会儿，下人将纸和笔送来凉亭里，沈瑄好整以暇地研墨，慢条斯理写借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