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肉长,如果说故彦不心疼,那肯定是假的。打从知道御邵湮是反派开始,故彦就已经意识到这是一个偏执到多么可怕的孩子。
曾经动不动就抱着他大腿哭的小徒弟,如今竟然已经长的比他还要高出一点了。
如画眉目,都是他亲笔所做,这种羁绊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绝非言语所能表达。
故彦没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御邵湮露出一抹苦笑,除了额间那点朱砂,脸色苍白如雪,还有凹凸不平的伤疤,不复半月前相逢之时的丰采神韵。
故彦右手的伤深可见骨,疼得他牙后根都在抽搐。银翎是他亲手交给沈书锦的,又如何不知道神器的厉害?
只是会这样亲身体验一把,却是他万万没想的。
电视里那些被割伤后说不疼的,都是骗人的!
说疼一下就不疼了,也是骗人的!
转过身,走到沈书锦身旁,故彦冷着脸低声道:“你不该伤他。”
沈书锦诧异,“师祖,他可是千古罪人!”
故彦不为所动,“那也是我的徒弟。”
“师祖要跟他同流合污?”
“只要我还在一天,就轮不到别人来教训他。”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沈书锦咬牙,却无法反驳。
“书锦明白了。”
“你先走吧。”
沈书锦一愣,深深看了御邵湮一眼,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就连老祖也被御邵湮这个魔头迷惑了。早晚,他会杀了御邵湮,还六界一个公道。
故彦赶走沈书锦,才重新走回御邵湮身边,从怀里掏出一颗黑色的丹丸,纠结了好久才递到他面前:
“吃了。”
御邵湮小心的接过丹丸,生怕会碰到师父。蛊虫王的毒液非同小可,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但好在,师父没事。
同以前一样,一口吞下丹丸,就算是毒药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何况,师父刚才的反应明明是护着他的,怎么可能会放任他长眠于此?
故彦神色复杂,多少话如鲠在喉,生生咽下。
一花一叶一世界,一俯一仰一流年。
一念神佛,一念妖魔。
弥载着沈书锦飞走了,云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爬过来时,御邵湮正躺在用灵力和树叶凝成的飞毯里痛苦的打滚。
故彦在他身旁打坐,盯着那裸/露在外的肌肉陷入沉思。
为什么小徒弟被虐着虐着反而长的越来越壮了呢?
好不容易得来的巫丹,最后都便宜反派了。
御邵湮身上被毒液溅到的地方,水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周身萦绕的灵气愈来愈多,落叶底下的蛊虫都受到影响而蠢蠢欲动。
蛊虫王已死,巫丹被一点点炼化所散出的气息,吸引着整个巫蛊虫林的生物。
云黯身上有不少被弥啄伤抓破的伤痕,淌着血,行动迟缓。故彦想了想,最终从乾坤袖里掏出两粒仙丹丢了过去。
当年降伏玉妖得来的奖赏,至今不知该作何用。
云黯扬首一接,仙丹太小,几乎不用吞咽就轻轻松松滑入腹中,扭着身子爬到飞毯底下,尾巴一扫,将落叶连带蛊虫全部清除,留下一块平整的土地,缩小身子,耷拉着脑袋闭目养神。
故彦只知巫丹有解百毒之效,却不知这炼化过程需要如此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