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饿了。”下了软榻,朗坤摸索着找卫生间,可是东南西北的就是没找到,这才甩了甩头驱赶掉大部分睡意,看着四周古朴的陈设迷糊道:“嗯?我们到家了?”
“到了有一会儿了,看你睡得沉,老孙他们都不敢扰你,这会儿正在厨房候着等开饭呢。”
这话一说,朗坤那是彻底醒了,对于让老孙他们等自己那么久感到不好意思,赶忙去后院洗漱了一番,又在霍刑的叮嘱下套了件外套,才急急忙忙回到正厅吩咐开饭。
“真是的,又不冷,做什么叫我多穿一件,热死了。”正厅里地龙烧得旺,他是真不冷,况且刚才在没烧地龙的后院转悠半天,又是用的冷水洗漱,也没感觉有半分寒意,霍刑却偏要他穿得暖一些,真是霸道死了。
“你还在恢复期,别没事折腾自己,日后等你恢复好了,想穿我都不让你穿。”
朗坤:“。。。。。。”
他就受不了霍刑总是用这种一本正经的表情和语气,说这些最不一本正经的话来,简直流氓!分开的这几年里,岁月这把杀猪刀到底在霍刑身上留下了怎样的痕迹,让他能有如此惊天动地的变化,什么敦厚老实,全是骗人的!
这时厚布帘被挑开,老孙带着三个小女鬼鱼贯而入,手上端着各种吃食。
老孙本来就是皇宫里出来的人,三个小女鬼也曾跟着伺候贝勒爷,所以对过去皇宫里的吃食不能说是精通,也是稍稍有些了解的,今天端上桌的几样菜式就是过去宫里那些娘娘们享用过的,尤其精致。
朗坤看着满桌佳肴目瞪口呆,这虽然比不上满汉全席,可也差不到哪里去。
“哇!老孙,这些都是你们做的吗?”朗坤惊叹,“好精致!”
“老头子不才,过了这么多年安逸日子,有不少菜式的做法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桌上这些也就过去的七八分像吧。”老孙谦虚道。
朗坤知道他这是谦虚了,怕再说下去老孙不好意思,于是赶紧招呼霍刑过来吃饭,算是把这个话题揭过去了。
霍刑和朗坤坐定后,老孙又去端来一把炭火铜锅,锅子里是只放了几颗枣子枸杞的清水,底下炭火烧得正旺,水不多时便开了。
老孙笑道:“天凉了,正是吃羊肉的时候,朗坤来京城后还没吃过正宗的涮羊肉吧,今儿个就给你尝尝。”
“在s市吃过山寨的,肯定没老孙您一手料理出来的好。”
朗坤这么一捧,老孙更是喜笑颜开,留了两个小女鬼伺候他们先吃着,自己则带着另一个到厨房切肉去了。
朗坤尝了几口桌上的菜,立刻赞不绝口。
小女鬼平素被老孙管着,不敢没大没小,这会儿老孙不在,就俏皮起来,和朗坤搭话道:“那是,我姐姐的手艺本来就不错,孙管家又用心调。教,那是想不好都难。”说着,替朗坤和霍刑各夹了一口菜,“这道菜朗坤你可得仔细尝尝,最是考验刀工,若切得不好,那整盘菜都得变味儿。”
朗坤夹起碟中切成细丝的菜送进嘴里嚼了几下,好吃得他眼睛都亮了。
霍刑看他吃得高兴,自己也开怀不已手边的酒盅不时被添满,不知不觉就喝了五六盅下去。过不多时,老孙端着个木盘子回来,上面两个瓷白碟子里整整齐齐码着两排鲜嫩的羊肉,片片厚薄均匀,几分钟前刚由老孙亲手切出来。
羊肉上桌,重又在铜锅里添上清水,等烧烤后就能涮肉了。
布置完这些,老孙便垂手站到一边,朗坤看他没有上桌一起吃的意思,便问:“老孙你们不一起吃吗?这么多菜,我和霍刑可吃不完。”
老孙一听,忙不迭摇头,“我等已经不是普通人,不吃饭也不打紧,还是朗坤你多吃点吧。”
“。。。。。。所以你们还是可以吃东西的咯?”朗坤狐疑地看着他们。
“额。。。。。。”老孙偷看霍刑一眼,没说话。
“还是你们不想和我坐一桌吃饭?”看到他朝霍刑投去的小眼神,朗坤觉出味来了,于是故作委屈地看着老孙,问他是不是嫌弃自己。
老孙哪能嫌弃朗坤,一时间被弄得骑虎难下,眼神直往霍刑那儿溜。
霍刑看他们闹了半天,咳嗽一声道:“行了,坐下一起聊聊天吧,况且今天有好事发生,怎么都别扫了朗坤的兴致吧!”
老孙:“这。。。。。。”
“别这啊那的,早与你说过我们不是主仆关系,你我这么多年下来,难道还不能称为朋友一场吗?”霍刑看了眼老孙,平静地叙述着他一直以来所认为的事实。
被霍刑这么一说,老孙一时觉得羞愧难当——原来他一直误会了霍刑,他是当初救下自己,真的只是单纯的施救,不带有任何目的。这么多年过去,只有自己心里还把自己放在低人一等的位置,认为霍刑是主人,其实霍刑早就把自己当做亲人朋友来对待,让他操持宅子上下的事务,不过是信任罢了。
想到这里,老孙“哎”了一声便动手去搬凳子,其他三个小女鬼见状,也各自忙开了去,拿碗筷取酒杯,很快几人就围坐成一桌,和乐融融地碰杯喝酒,涮肉吃菜。
两盅酒下肚,老孙似乎彻底放开了,忙不迭问霍刑今天到底有什么好事。
霍刑也不卖关子,看着老孙郑重道:“今天的好消息,就是朗坤他恢复记忆了。”
老孙:“!!!”
“老孙,谢谢你这么多年帮我寻找朗坤,我敬你一杯。”
霍刑站起身来,朗坤也跟着站起来,两人向老孙敬酒,惹得这个在皇城中风雨飘摇了一辈子也不曾流过泪的老人潸然泪下,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