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一粟不理他,出了大殿,早有护法的比丘跟上,阻断了项宝贵追问的脚步。
“宝贵我们先住几日等等看。”梅萧费力的叫住项宝贵,怕他下一刻真的动手。
项宝贵挑眉心想,住几日,你梅萧说不定就死了。
“等你断气了,我再动手也行,省得被你这臭书生啰嗦。”
“我已经不是书生。”梅萧苦笑。
——
住在鸡足山之巅的金顶寺,对项宝贵和梅萧来说,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一个每日洞箫呜咽,思念妻儿,心急如焚。
一个苟延残喘,出气多,进气少,靠着项宝贵点穴推宫而活命,每日冥想出神。
谁也没心思去欣赏所谓的天下四景。
“梅萧,你说那些和尚道士还有朱老夫子之流,是不是都灭绝人性?我瞧着,古往今来,所谓神仙圣人,都还不如妖魔鬼怪来得真诚,至少妖魔鬼怪有自己的爱恨分明。”
“唉”梅萧躺着幽幽叹息。
“你干脆还俗得了。”项宝贵抽出剑,弹了一下,叮一声清响。“我叫人上来,把金顶寺灭了,不信找不到佛兰。”
“不可”梅萧忙道。
鸡足山是佛教禅宗的源地,两千多年前释迦牟尼大弟子迦叶在此入定。血洗金顶寺容易,但后果却是不堪设想,世上所有的佛门弟子都不会放过项宝贵。
“你知道这座山的由来吗?”梅萧问。
“不就是释迦牟尼的大弟子跑到这座山时,死在这里了吗?”
“迦叶是唯一受佛祖传授衣钵的弟子,你知道他的故事吗?”
佛祖悟透法门后,从神仙到凡人,都来求教,希望能够跟着得道。但佛祖一直坐着不说话,把弟子们、信徒们急得都快变成了雕塑,气氛压抑,莫名其妙。
这时候,一朵花掉在佛祖手里,他拈起花,轻轻一转。
所有人都以为佛祖要开始演说佛法了,因此个个严肃认真的绷起脸,竖起耳朵。
只有迦叶一个人,突然松开紧绷的神经,笑了起来。
结果,佛祖就说,迦叶有慧根,我悟透的法门,以后就传给迦叶。
——这就是佛祖拈花而笑的故事,也从此奠定了迦叶在佛门弟子心中神圣的地位。
项宝贵虽然不屑于儒释道,但阅历可不少,当然知道这个典故。
“你怕我得罪天底下的僧人信徒?”
梅萧道:“你得罪无妨,会累及知秋和你的家人。”
项宝贵蹙眉,黑眸寒光收敛。他一直在努力的,不就是把风雨阻挡在家门外,让家人安宁吗?他的实力比十年前强大不知多少倍,为何家人反而越来越危险?
——
半个月过去,项宝贵忍无可忍,趁着夜深,将金顶寺翻了个遍,准备偷走佛兰。
直找到天亮,也没找到佛兰的影子。
他背上奄奄一息的梅萧,直闯入海一粟闭关的密室,一边和护法们交手,一边怒道:“老秃驴,这里到底有没有佛兰?我的妻儿危在旦夕,你一个自诩不杀生的出家人,安能见死不救?”
海一粟闭目不答。
梅萧从项宝贵背上跳下,勉强走到海一粟身前,盘膝坐下。
“方丈大师悟心听闻佛兰乃是舍得之花空无之花要悟心舍弃何物?要他舍弃何物?请您明言。”
海一粟终于睁开眼睛,微微笑道:“一念放下,万般自在。要舍得何物,悟心你难道不自知吗?”
梅萧默然,眼底黯淡。
海一粟又道:“至于那位施主,只要他放弃魔道,便善莫大焉。”
一旁护法们大喝一声:“结阵!”
十八个比丘僧,或念金刚咒,或挥金刚杖,团团围住项宝贵,青衫缁衣,闪转腾挪,如龙困深潭。